收拾食盒的事再简单不过,下人很快便弄好了一切,又安静地退到了一边,他家少爷没有先走,他是断然不敢先踏出佛堂的。
“走!”刘远风哪怕临走之前,也没有半句话对安九儿留下,更没有正眼再看她一下,我行我素地愤愤离开。
佛堂再次静谧下来,安九儿收回深深凝望某人离开的背影时的视线,木然地盯着膝盖下的蒲团,如果不是肚子吃得很饱,如果不是另外一张蒲团被移开了一些,她会怀疑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是不是就是一场梦,一场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的梦。
人,是她赶回去的;可是为什么他人走了之后,她就突然有了一种浓浓的沮丧呢,孤寂再次侵袭而来,比之前独身一人跪在这里的时候更甚。
体会过温暖的人,再次失去赖以的温暖,这本身,是不是比从来都不知道温暖为何物要来得伤情难过呢?
刘远风在这个冷寂的夜里,给她带来了一阵暖心窝子的感动,可这份感动和温暖,稍纵即逝,快得她都来不及好好捕捉和抓住。
刘远风,你最好听我的话,乖乖地回去,好好地睡觉休息,不然的话,身体要是出现任何的问题,哼,等我回去,我一定会好好地教训你!
天黑天又大亮,整个刘府里的下人,都已经起来开始一整天的劳作,和每日必不可少的清扫整理工作。不过,佛堂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静谧,只有她一个人没精打采地继续跪在蒲团上。
早晨没有人来给她送早膳,中午也没有人给她送午膳,直到傍晚时分,佛堂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个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会出现在这里的不速之客。
那人一身全新的藏青锦衣款款而来,不可一世地立在她的面前。这般的清贵,这般的张扬与得意,实在是与这简单朴
素的佛堂大相径庭,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别扭和格格不入。
“弟妹,看你现在的脸色,可不怎么好呀?”那人的口吻状似关心,只是唇角弯扬的弧度,却泄露了他是来看热闹和笑话的。
“是么?不好就不好罢了。”安九儿不想过多理会这刘家大少爷,现在她和人吵个架生个闷气,都觉得很是伤神,只有昨天晚上托刘远风的福吃了点东西,早上和中午,直到现在她还饿着呢,心里饿得慌慌的。
她的语气,也有些有气无力,此时也顾不得被人嘲笑,反正说她落魄狼狈,现在也不为过。
“哎呀,弟妹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请个大夫过来给弟妹瞧一瞧?这要是真跪在佛堂里落下了病根,那以后可是会纠缠一辈子的毛病,可是不能乱开玩笑不在乎的。”
“不要你管!大少爷,我想这简陋的佛堂实在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还是早点儿离开吧,我要诚心礼佛了!”安九儿冷下脸来赶人。
可是,刘光耀这次没有恼火到直接甩手走人,而是慢条斯理地慢慢转悠,把这小小的佛堂里面全给转了个遍。
“我说弟妹,你这是何苦呢?你看你现在被罚跪在这里,还要跪上三天三夜呢,可是,我那个不成气病怏怏的二弟呢,这会儿他肯定闲闲地倚在他最喜欢的那张矮塌上面闭目养神呢,他毕竟是刘家的二少爷,是我爹的亲生儿子,出了这样的丑事,他身子一向又不好,爹当然是不敢罚他的,所以,就罚到你头上来了,连同他的那一份,一并推到你的头上,让你受加倍的苦。你看看,这就是我们刘家,这就是我爹,这就是你嫁的男人,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很狼狈吗?不觉得自己很委屈?”
安九儿以沉默应对,这一次她不知道这刘光耀肚子里又在打什
么如意算盘算计她,在不清楚他的目的之前,她只能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你们女子这一辈子,最想要的不就是可以找个能倚靠终生的男子么?他是你的天,是你的地,是你的一切,为你遮风避雨,将你紧紧地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不让你受半点伤害和委屈,这应该是每个女子渴望的最大幸福吧?可是,弟妹,你看看,你现在的自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这是你真正想要的日子么?我那个没用的二弟,他根本半点都不能保护你,相反,一旦出了点什么事,反而还要你为他谋划担忧,嫁给这样的男子,注定要比别人辛苦百倍,注定接下来的路会坎坷不平,你就不会不甘心么?”刘光耀继续‘攻心‘。
“所以呢?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安九儿实在不懂这刘家的人,尤其是这大少爷的性子。
“你和二弟现在刚是新婚不久,你俩之间还没有到那种你离不开他他也离不了你必不可分的亲密程度,所以,你若是厌烦了,你仍然还是有机会的,有机会可以离开他,甚至有机会可以脱离我们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