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刘明汉也有些呕火,“好端端的,你非要提这个逆子做什么?”
庄氏按下胸口积聚起来的愤怒,依然耐心说道,“老爷,耀儿已经不小了,我是他的生母,生他养他,对他的将来,我这个当母亲的,不能不做更多的考量和打算,所以,我很想知道,老爷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老爷应该也记得,上次已经把生意上的一些事,交给了远风这孩子,当初,您身子还硬朗的时候,可以帮着分担另外那一部分,可如今,是不是也该让耀儿帮着一点,让他出去历练一下?”
刘明汉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过来,“你这意思是怪我没有把生意上的事,交给这个逆子去打理,是不是?”
庄氏这时坦然回道,“是,我觉得远风这孩子能做的,耀儿自然应该也可以的,他人又不笨,只要有掌柜的在旁边帮忙带着帮衬一二,我这个当娘的,相信不用很久,他应该也很快就会上手。所以,关键得看你这个当爹的,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安九儿暗骂一声,这个老狐狸精!她怎么不明着来抢家业?怎么不像在外面那样毫无顾忌?
这种人,最是小人。
谁料,刘明汉只是定然盯着庄氏,盯了很久,复又转过头来问向安九儿,“九儿,你今天来看阿爹,你也是为了这事?”
安九儿这时不得不站起来,退后一步,退至庄氏的身后,恭然回道,“回阿爹的话,九儿不想隐瞒欺骗阿爹,九儿今天来,也是为了此事,大娘现在对远风很是不满,总说阿爹是偏心,对远风好,而对大哥不闻不问,我和远风没办法,我们都是晚辈,这种生意上的安排,这是大事,当晚辈的,也不好评说什么,只能劝着大娘,然后一起来找阿爹,让阿爹给拿个主意,在这个家里,毕竟阿爹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她委婉地
将事情的经过,粗描淡写地复述一遍,然后就垂头不语。
刘明汉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白,压抑的愤然情绪,也在不停地积累当中,最后勃然大怒,忍无可忍喝斥道,“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就在这里谋划着想分家产了?”
那震天的一声咆哮,气火攻心,‘哇’的一声,一口血直接喷出来。
庄氏离床塌离得最近,那一口血便直接朝她华贵的锦衣之上喷溅四散,很快,点点血红,便染成了血色的小花。
安九儿见状急忙奔过去扶起刘老爷,“阿爹,您别急!慢慢先喘口气!”
守在外面的人,也陆续闯进来。
“爹,您这是怎么了?”
“相公!”
秦氏另外一干人等,因为这个突发的状况,统统都冲进来。
本来不算很小的内室,一下子也变得拥挤起来。
气息微乱的刘老爷,艰难地抬头,望着这一室的人,这其中,不是他娶回来的女人,就是他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儿子和女儿们,原先还觉得和睦团结的一家,现在居然像在看个天大的笑话。
“怎么都来了?你们都是想来分家产的?”只见他捂着发疼的胸口,神情冷竣厉然。
作为被牵扯其中之一的刘远风,慢慢地站出来,看着他爹现在难受的样子,他自己也很不好受,可是有些话,还真的必须得当着他爹的面都说清楚。
“爹,这刘家的家业,是不是早晚都有那么一天,要传到下一辈,传到我们这些人的手中?然后再在我们的手中将这份家业好好经营,争取将刘家发扬光大?既然早晚都有那么一天,那么,早一天,和晚几天,又有什么差别呢?爹您现在的身子,九儿和大夫都说需要好好静心,实在不能再让您操心那些烦心的事,这也是我们当儿子,对您的孝道,能为您分担,为这个家分担,我想,不管是我,还是大哥,应该都会愿意的。”
刘明汉渐渐安静下来,儿子
说的,好像是有那么点理,他就暂时再往下听听看。
“上次,也是九儿看着爹爹受累倒下,身子虚弱,所以才大胆提出让我开始经手生意上的事,那时,我记得大哥不在府里,所以,我作为爹的儿子,唯一在府里在爹身边的儿子,我只能接下这个重担,哪怕明知前途坎坷,我仍然责无旁贷地挑起这份重担!但现在,大哥他就在府里,就在爹爹和我们的身边,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也该让大哥为这个家,为爹做点什么呢?”
这些话,刘远风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包括自己的媳妇。
所以,现在安九儿听完这番他的肺腑之言,突然对他这个相公有点刮目相看。
“爹,说实话,上次九儿向您提出这个大胆的建议之时,儿子当时是很没有自信可以做到或是做好的,准确地说,是九儿在后面推了儿子一把,让儿子不得不迈出这个的坎,然后儿子从各家铺子的掌柜那里,这段时间也学到了很多很有用的经验,这是儿子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其实儿子是很容易满足的,现在我们刘家的生意,说大也不小,远风一人接手以来,常常顿感疲惫不堪,压力重重,所以,远风也恳求爹,让爹把远风肩上的担子,放一部分放到大哥的肩上吧!”
刘远风这个时候,能说出这番在安九儿看来‘风轻云淡’的话,无外乎和他的身份和性格,有着极大的关系。
诚然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个性,他自己最清楚,首先,他不是个很有野心的主,他很容易知足,只想握紧手中对自己来说,最最重要的东西,至于其它的,他可以顺其自然。
比如,守护他的娘亲,守护他的媳妇,这对于他来说,都是最最重要的事。
比如刘家所有的家业,比如所谓的名利财富,对他来说,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但他并不一味的贪恋,不执着于此,亦不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