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那乞丐也抬起了头来,微眯起量认真打量起面前的这位贵夫人,只见这贵夫人一身的名贵绸缎裁制的衣裙,颜色虽不艳丽,可是无形之中却自有一股贵气散发出来,再往上,只见这贵夫人面前戴的银饰,也是做工极为精细名贵的,一看就是有钱大户人家里的贵夫人,这样的贵夫人,别说一根头钗值多少银子,就是随便手里的一个帕子,那也不会是普通的。
只是,当他终于敢抬头去细看这位贵夫人的五官面容时,他也吓了一大跳。
因为他看这位贵夫人,居然从其身上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一个,他很熟悉的影子。
那个影子,在
他支离破碎的心里,早已经根深蒂固,所以,他决计不敢忘记,也从不能忘记,因此也不会错看。
只是,她和她,这怎么可能呢?
侍女正又要出声驱赶,可是一看这乞丐,居然这么不知礼仪廉耻,敢盯着他们的夫人看个不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呢,实在是太过放肆。
于是,侍女在一旁厉声呵道,“大胆!我们夫人也是你这等脏乱之人,岂可窥探的?”
这一声厉喝,打断了此时诡异般的静谧,乞丐慌乱地移开眼,可是心里却早已经慌乱,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秦氏眼里也流露出了更多的疑惑,她不笨,刚才这个乞丐看向自己的眼神时,是不一样的,那绝不是一个陌生人看另外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似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只见那脏乱的乞丐,也似突然被什么惊到一般,急急地往后退了两步,不似之前那般穷追不舍无赖之极。
“这才识相!你个臭要饭的,也不好好在这一带打听打听,居然乞讨乞到我们刘家人面前!告诉你,我们夫人虽然心善,可是也绝不会在外面乱施舍!滚开!别挡我们夫人的道!”
侍女继续喝斥完那乞丐之后,一回头对上秦氏,却是忠心又恭敬,“夫人对不住,惊扰到您了吧!都是这个破乞丐在这里惹事!夫人,咱们快些走吧!沾上这些人真是晦气!”
她们出门,无非就是图个高兴或是热闹,对于遇上乞丐这种事,并且被纠缠上,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事,因而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侍女才很生气。
“等等”秦氏却停在原地,动了恻隐之心,伸手往自己的绣袋里掏了掏,掏出十两银子来。
侍女见状,赶紧阻挡,“夫人,这可使不得!”
秦氏纳闷,犹豫地问道,“我见他可怜,想必也是没办法难以维持生计,这才不得不出来乞讨度日,怎的就使不得?”
“不,夫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您要是真觉得这乞丐很可怜的话,想要打发一点银子
给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奴婢觉得,一下子给他十两,是不是有点多?府里新进来的下人,一个月的工钱也才只有这么点呢。”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因为不好意思,而低沉起来。
当然她的言外之意,是觉得她们这位夫人出手实在是太大方了点!
“呃……是吗”秦氏自己也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伸手掏银子时的爽快和干脆,究竟从何而来。
诚然,她虽然嫁入刘家多年,但实际上自己的私房钱真心存得不多,一来她不是那种心计很深爱慕虚荣的女人,二来这些年她勤恳地为这个家,为自己儿子真心付出,作为二房,她的首饰和衣食住行吃穿用度的规格,自然也是比不上大房那边的。
“夫人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乞丐一眼瞅见她手里的银子,双眼开始放光,虽还有些犹豫,可到底钱财在前,让他垂涎,于是一咬牙,开始苦苦哀求。
秦氏于心不忍,一横心,将原先拿出来放在手掌心里的十两银子,直接就放进了那乞丐已经有些破的大碗里,同时也不知为何,居然鬼迷心窍临走之时还特意叮嘱多嘴了一句。
“这样乞讨的营生,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有可能,好手好脚的,还是该找个赚钱的行当养活自己才是!”
侍女当时也愣了下,只觉得她们的二夫人这回是不是太心善了些,也太仁慈了点,居然还好心地和一个乞丐讲这么多的废话?
那乞丐若是早知道这理,或是肯踏实苦干的话,也绝不会至于沦落至此,要靠讨饭要钱为生。
她们的二夫人也太奇怪了!和平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具体的,她这个侍女又答不上来。
“多谢夫人,夫人真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那乞丐望着自己碗里的银子,感激地回道,并顺手将碗里的银子颤着手麻利地收进自己贴身的里衣里,同时双眼还谨慎地盯着这四周,以防这周围有人眼红会抢走,或是见财起了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