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人性子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做了一个决定之后,然后各种不安,全然没有一点做完选择之后应有的冷静和自制。
“娘,您应该明白,这样的事,我们不能给他一次钻空子的机会,否则的话,他贪婪成习惯,这一次能直接找上府门来,然后下一次,下下一次,未必就不会旧事重演,如果单凭一段可怜的遭遇,就可以博得同情,我们就应该出手帮他的话,那不知有多少人需要我们的帮助,帮他做一些更现实或是有意义的事,我不会阻拦,可是拿银子出来填他的无底洞,这我绝不赞成!如果我们真是借银子给他,我们这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将他往那个深坑里继续推!”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安九儿相信自己这个婆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苦心。
“你说的,我也懂,可是,毕竟同乡一场,万一他真要是因此而断了只胳膊或是腿的话……”一想到他会可能成为残废一个,秦氏这心里还是有点儿过不去那个坎。
“就算真的会这样,那这一切也是他咎由自取的,从他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腿脚,踏进赌场的那一刻起,他就该清楚的,这个赌场进去容易,可是要出来,却多少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个代价,有可能是金钱上的损失,也极有可能是深陷其中无可自拔,或许断他一只胳膊或是腿,这未必就完全是坏事,给他一个身体上的真实烙印,让他永远记得这是他的贪婪好赌带来的后果,这未必就不好。真能令他就此改过,那从此以后他就是新生!”
在现代,安九儿看多了这样因为好赌而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的例子,所以对于郑高,她半点同情都没有。
“罢了,随他去吧!这么多年未见,我想就是我有心劝他改邪归正,他也未必就真正听得清楚!”秦氏最后摇了摇头,她的家在这儿,她的根也在这儿,她的儿子儿媳,这才是她真正应该关心和在乎的亲人。
这边,郑高又在刘府的府门口一阵胡乱的捶打,引得里面的家丁,又是举着棍棒冲出
来,这一会郑高吓得腿软,好在反应还算灵敏,知道自己今天在这里是惹了动怒,被群攻,下意识撒腿就跑,逃命要紧。
家丁们追出去很远,一直将他驱赶出了巷子口,料定这个胡搅蛮缠的人,再也不敢回头来刘府的府门口碰鼻才罢休,提了棍棒这才回府。
但郑高的运气,可就没有那么幸运。
在刘府里耗了那么久的时辰,事情没办成,银子没借到,这时光却是消磨去了的。所以,当他被追赶出来,才从刘府的那些家丁们手下捡了条命回来,不巧这边一回头,就正遇上了前来寻他的赌馆里的人,领头的正是那赌馆的管事,当日亲自带着他在赌馆里签字画押借银子的那位管事。
一见到这些人,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他胆小如鼠,惜命如金。
“这位小兄弟,这不咱们约好的时辰不是还没到吗……你们怎么就找过来?”郑高嘴巴抖抖索索的,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郑高,你好好看看,我们原来约定的是午时,现在午时已经到了,怎么样?你要还的银子呢?”管事上来就直接向他追讨银子。
对付这种穷鬼,礼仪什么的,根本就是个扯淡。
“小兄弟,能不能再宽限我半日,再多半日,我这回一定想法子还……”郑高下意识地就开口求饶申请延期。
可那管事向来心狠,根本不容他半句通融,直接手一挥,后头跟着的打仔,三三两两一同围上来,拉了那郑高就走。
“哎,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郑高被这些人拉着扯着,一颗心七上八下,越发地紧张惊恐。
“带去哪?你说呢?之前我记得我和你说得很清楚吧,不能按时还上我们的银子的话,哼,后果就是卸下你一条膈胳膊或是腿,现在自然是带你去个四下里无人的荒野之地。”
“不要,小兄弟!我要是没了胳膊,或是没了一条腿,这不成了残废吗?我不要当残废!求求你行行情,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郑高一边挣扎,虽然这挣扎半点效果也没有,只会让他被抓得更紧,可还一边抱着微弱的一丝希望,希望对
方可以放过他一马。
但,他的挣扎,他的求饶,他的低声下气,显然都没有半点作用。
“带走!他要是再废话的话,拿块破布,直接把他的一张臭嘴给我赌上!吵死人!”那管事的嫌他太吵,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郑高这回被吓住,知道自己再怎么哀求都无用,没有银子,他就什么说话的立场也没有,谁会听他一个穷鬼的话呢?
说来这一切,都怪那刘家的人,都怪他的小莲太心狠,一百两这么点银子,居然都不肯舍得。
再然后,一个麻袋从头顶罩下来,郑高被裹在麻袋里面,一路被塞住了嘴巴,扛向不知明的凶险之地。
等他重见天光的时候,往四下里一望,心顿时都凉了半截,因为眼前就是所谓的四下里无人的荒野之地。
这是一片葱郁的树林子,除了一些天上飞的不知名的鸟,偶尔从头顶掠过,地上连只兔子或是野鸡之类的野物,都没有看见半个,可真是荒凉!
“姓郑的,今儿个就别怪兄弟们心狠手辣!出来混,各个道上都有各个道上的规矩,进了我们的赌场,不能如约按时还钱,偿清赌债,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几个人齐齐将他围住,此时就算这些身高体壮的壮汉不围住他,他也根本逃脱不了,因为他此时双手双脚早已经在被装进麻袋之前,都被紧紧地绑了起来。
“不过呢,兄弟现在给你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说吧,你是宁愿断一条胳膊,还是宁愿断一条腿?你自己选一样吧!”明晃晃的大刀抽了出来,森寒的刀光,闪瞎了郑高的眼。
那般犀利的刀,如果切下他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是不是会血流如柱?他会不会疼死在这里?
事情一步步走到了这里,还真正算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求救无门,哭喊无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