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乱作一团的人,在听到顾淳的喊话后,各司其职,慢慢变得有条不紊。
本就草木皆兵的众位将士,在纷纷拿起了不曾离手的兵器,更加警戒。
刘猿慌慌张张地要扶秦不舟下楼,却被他轻轻抚开,声音低沉道,“无碍!”
“陛下,属下扶您……”
“不必!”
秦不舟站直身体,用手攥住了箭身,目光随着夜色眺望远方,似乎在看向谁。
“噗……”
控制不住地又是一口鲜血,颜色不似刚才的腥红,竟是乌黑色的。
视线越来越模糊,秦不舟的耳边响起了无数声惊惶失措的喊声,陛下陛下陛下……声音渐渐飘渺,恍恍惚惚,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晖元军营,主帐内。
“快,刺中
陛下的利箭有毒……随行医呢?来了没有!”
顾淳指挥着众人把中毒昏迷不醒的秦不舟放置床榻之上,又着人快马加鞭地去寻随行军医,在一片混乱中保持着谋士的冷静稳重。
待一切安排妥当,这才上前拍了拍一直守在床边的刘猿的肩膀,安慰道,“陛下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
“陛下……”
刚一开口,顾淳就觉察到刘猿的不对,往前一步,面朝他。
只见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刘猿,此刻守在床边,竟是一脸的泪水,声音哽咽,“陛下他肯定会没事的!”
“会的!”
受到传染,顾淳也有些鼻子发酸,看着床上已卸去盔甲赤裸着上身的帝王,心中感慨万千。
帝王左肩中着毒箭,身上伤口纵横交错,最严重的一道刀伤,将周围的血肉弄得面目全非,引人心疼。
世人只道,晖元国新帝,骁勇善战,统一六国,暴戾成性,野心勃勃,却不知他在站场上,曾遭受了多少磨难,受过多少伤痛。
“随行军医到!”
外面将士刚喊完话,帐帘便被掀起,一位老者带着一个年轻人,匆匆赶了进来。
“快!”
顾淳仅有一字,拉开刘猿,腾出床边空位。
随行军医看了下伤口,从年轻医者手中拿过止血棉,替秦不舟清洗了
患处,并利落地砍断毒箭的箭身,只留出一点头供拔箭使用。
边处理边冲帐内的人说道,“军中伤者过多,药草不足,现已没了麻沸散,老朽只能生拔毒箭,只能请陛下多忍着点了。”
“那哪行!”
刘猿第一个不愿意。
可顾淳沉了下眸,思索了下,拉住刘猿欲冲上前去的身子,冲随行医说道,“您尽管放心治疗,一定要全力保住陛下性命!”
“老巧尽力!”
老者清理完伤口后,拿出一把利刀,在烛火中烧上一会,又在泡在烈酒中,而后擦拭干净,走到床前,“陛下恕罪,您请忍耐下,老朽这就下刀为您拔箭。”
话音刚落,刀已剜入血肉之中,发出刺啦刺啦几声响,又听老者喊道,“徒弟,过来拔箭!力道要大,速度要快!”
年轻点的随行医,一脸紧张,上前握住箭身,与老者相视一点头,用尽全身力气将箭拔了出来。
黑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此情此景,一股属于杀戮与战场的血腥味冲入鼻中,冲得顾淳瞳孔一缩,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
昏迷中的秦不舟又是一声闷哼,眉头因剧烈疼痛皱成川字,身体微微颤抖,想要蜷缩起身体。
“来人,帮忙按住陛下的身体,万不可让他乱动,以免造成出血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