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颐宁宫的谈话过去没多久,宫里关于废后的说法就不再遮掩。
人人都知道,皇后如今疯癫无状,在凤仪宫将令仪夫人也折磨至小产,而陛下冲冠一怒为红颜,不顾多年结发情谊,不顾傅老大人是先帝半师,将凤仪宫彻底闭锁,清心等丫头全都拉到慎刑司审问。
人人都说,只等一一审查清楚,皇后的罪名落定,就是废后之时了。
而当时同样在场的关夫人,也被困锁在永昌宫。
宫中猜测,只怕不光要废后,还要废妃。
而这之后,占尽后宫风采的,只有令仪夫人一人了。
予鸿打定主意封如萱为皇贵妃,并不去管这样的说话,反而有意无意抖擞出皇太后应允的消息,惹得玉屏宫的门槛差点被踏破。
如萱身子已经养好了大半,却仍是不愿意见客,好在如今她有任性的资本,些许年轻妃子不见也罢。
小月子里不能用眼,如萱无聊,只好叫春蝉念书给她听。
于是春蝉翻起书页,如萱一边听,一边往窗外看,恰好一只蝴蝶飞出花丛。
如萱莫名想到那天飞进凤仪宫的白鸽,她打了个冷颤:“不要念了。”
春蝉不明所以,只道:“小厨房炖了珍珠鸽子汤,奴婢给您进一碗好不好?”
如萱更加抵抗,忽然她死死拽住春蝉的手,“那只鸽子,处理好了没有?”
春蝉点点头,“您忘了?庆婕妤会呼哨,谁也不知道。”
这是一早商量好的事情,只是谁也没料到皇后的“为难”来的这样突然。庆婕妤临走前十分担忧,如萱只能尝试着暗示一二。
本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还是做成了。
如萱赌了一把,真的将皇后和关夫人一齐拖下马。
既然成了,就不后悔。皇贵妃之位唾手可得,帝王真心也握在手中,不枉她费尽心机,以后只需用心经营便可。
如萱看着窗外美景,良久才说:“等本宫安稳了,也该让她自立一宫,如此永明帝姬也算有个依靠。”
春蝉低低地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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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废后的事情,尽管予鸿说的轻巧,可是前朝阻拦亦是不少。
等到将多言之人一一整治干净,废后旨意下发之前,宫中却是发生了另一件事。
皇后,自戕了。
宫人们赶到的时候,只看见皇后冰冷的躯体,她的手中,还紧紧握着为大皇子元浩缝制的衣裳。
未曾锁好的线头拖了一地。
只可惜,这衣裳的主人再也穿不着了,而做这衣裳的人,也不再有完工的那一天。
太后娘娘亲自来料理,说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既然皇后已死,便不再废后。
予鸿甚少忤逆陵容,只有答应的。将傅玉卿追封为温怜皇后,葬于西郊皇陵,并不在予鸿的地宫旁边。
温怜皇后有胆量赴死,关夫人却缩在永昌宫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