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整个西北地区大雨滂沱,水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朝大地泼洒,河西秋日突至!
一直到当夜亥时,雨势不止。积水由低洼汇为一处,黄河之水犹如万马奔腾,其声十里之外亦可闻之。
在银川西部的草场上,有九人正冒雨策马疾行,头上的斗笠难挡雨势,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被大雨淋湿。
即便如此,这些人依旧冒雨奔驰,每行出一段路便在地面插上一枚三角形状的小旗。
马鞍经过雨水的洗礼有些打滑,其中一名女子股间一滑眼看就要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飞翩!”
旁边号为超光的男子极速出手,又将她重新拽回到马上。
“都当心些,马上就到灵武了!”前方传来一句十分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这豪雨中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恍如从地狱深处渗透而来,使人不寒而栗。
几人片刻不停,继续向前方奔行。
一枚小旗被随手掷入地面,马蹄开合带出的泥水溅在旗上,却很快又被大雨洗刷干净,天际电光一闪即逝,映照出旗面上绣着的一轮金色太阳随雨势摆动不止!
灵武城外。
大军营垒也因一天的豪雨而停止操练,各军早早的便吃饭入眠,营中寂静一片。
有九骑骤然冲破雨幕,瞬间便已到营门之前。
“来者何人?立刻下马!”
值守的兵卒听见动静,立刻从营门处的几座岗亭冲了出来,早就上弦的弩机蓄势待发。
“骁卫营,裨将沈释!”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穿透雨帘,即至近前。
“骁卫营?”
士兵们一头雾水,谁也没听过什么骁卫营。但值守的校尉却是知道,当即让士兵开栅放行。
当先之人驰入营门,顺手取下被雨水浸透的面具,微弱的火光映照下,那半张脸亦如鬼厉,骇人无比!
这还是沈释第一次进入大军营盘,好在中军位置即便在暴雨中仍有无数营帐灯火繁盛,偶有巡逻的士兵询问两句,不难辨认。
大帐前方亦有一人负手而立,似已恭候多时!
“沈兄!”那声音铿锵有力极具穿透力,雄浑无比,与众人习惯了的低沉沙哑完全是两个极端。
见几人过来,银甲之人撇下撑伞的卫兵,亲自走下台来。
“数月未见,兄弟们可都想你的紧啊!”
在这灵武城外,夏末秋初的夜里,滂沱大雨淋在身上,一路奔行,身上早已冷彻!
但……有此一言。这座大营竟让他再度置身昔日长广郡胶州港中,那炎炎夏日!
对面的银甲青年将自己的大手伸了出来,即使在大雨的冲刷下也不曾有丝毫的颤抖。
沈释看着那只手,昔日即墨海边石台上的话语言犹在耳。
“从今以后,我便是你之兄弟手足!”
“他们亦然!”
在雨中奔行时,沈释不止一次问过自己:钟荣究竟是,欣赏他、可怜他、还是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