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停工细细盘查,顾青芝背着老人,目标极为明显,若想随意躲过去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老人指指一旁提醒道:“那儿有些东西。”
顾青芝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离洞口不远处摆着一辆砂土车,车旁还放着麻袋,镐锤一类的开凿工具。
若是再能有两身合适的粗布衣裳就好了。
她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车轮声,又有两名力工自隧道中运砂土回来。
这倒是赶巧,打晕那两人,换上他们的衣服,便可混入其中。
不多时,一个穿着脏兮兮粗布衣裳的“力工”推着砂土车进入地窖。
四周架在墙壁上的火把呼呼烧着,火光映照下,随处是粗陋搭建的脚手架和堆放的建造工具。
一群黑衣狱卒两三一队抓着工人们盘问。
这显然是他们进来干活这么长时间以来头一次见这样的阵仗,大多数工人听了问询只是战战兢兢地摇头。
确如方才遇到的那两人所说,地窖的规模相当大,高约莫有七八丈,墙壁四周每隔几尺便有一只火把,却也不足以将整个地窖完全照亮。
这地窖仿佛是将半个相府挖空了来建的,也不知到底是做什么用。
毋庸置疑的是,这里必定早已超出地窖的规制了。
“此处看着不像工部将作监工队的手笔。”
砂土车上的几个麻袋内闷闷地发出人声。
顾青芝垂着头悄悄打量周围,将装着老头的麻袋口稍稍整理一下,以便其中的人能自如呼吸。
她推着砂土车缓缓前行,警惕地打量着周围查问的狱卒,生怕引起旁人注意。
狱卒人数不少,顾青芝尽可能绕过那些搜查的人贴着边走,但走了许久也不见尽头。
她背上微微出汗,蛰得伤口更加疼痛,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停下!”
三名黑衣狱卒忽然拦在她面前,眼神锐利如刀,上下打量着她。
顾青芝勉强直了直后背,刻意压低声音应道:“大人,怎么了?”
狱卒冷哼一声,道:“今日相府内有逃犯潜入此处,你可看见了?”
顾青芝摇头,用粗哑的声音回答:“没看见。”
为首的狱卒一挑眉毛,半信半疑地上下打量她:“我方才就见你鬼鬼祟祟,真的没见过?”
顾青芝将头垂得更低:“小人不敢欺瞒大人。”
狱卒不置可否,绕到砂土车后,随手翻开几个麻袋,里面的砂土散落一地,同时也埋没了她方才为老人留下呼吸的缝隙。
见并未发现异样,另外两人转身便要离开。
为首的狱卒却像是仍不死心,盯着砂土车思索片刻,抽出腰间佩刀,忽然扎入麻袋之中。
顾青芝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看着麻袋中的砂土汩汩往外流,手下意识地向下伸,抓在砂土车下绑着的铁镐上。
车内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闷哼,声音很小,狱卒虽没听到,但却被顾青芝的耳朵捕捉得清清楚楚。
只怕是那刀刃已经扎到老人,只是为了掩藏,他极力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顾青芝一把抓住刀背,阻住那刀向下扎入的趋势。
狱卒皱起眉头,狐疑地看她。
“干什么?如此紧张,你车里莫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她讪讪地松手道:“这车不太结实,若是坏了,小人就没法做工了。”
狱卒啐了一口:“我们来此为了抓捕逃犯,你还有心思担心你的车,若是妨碍了公务,上头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