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哥,喝杯热姜茶。”
“万姐,暖宝宝。”
“万姐,按摩师马上就到了,你再等等!”
“叶姐,快喝水!”
时山的助理、经纪人,剧组的医护人员,以及全部的打杂人员,在偌大的场地来回奔波。整个剧组忙得像一个来回颠豆子的平底锅。
趁着这好风,好雪,好一川江水,徐瀚文拍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拍了个痛痛快快。
商叶初裹在毯子中,机械地啜吸着不知道谁塞给她的热姜茶。姜茶又热又辣,商叶初却浑然未觉。那场雪太冷太大,好像连她的味觉也冻住了。
蔡大娘用一双粗糙的大手不断揉搓按摩着商叶初的膝盖和小腿,一边揉一边敲击:“妮儿,咋样?”
“好多了。”商叶初摆出感激的微笑。其实蔡大娘手上的老茧搓得她快蜕皮了,有点疼。
商叶初已经换上了干衣服,房车里空调开到了最大,燥热燥热的,让人心头起火。
徐瀚文还在江边拍个不停。准确地说,整个剧组能调动的机器全都在抢拍这可遇而不可求的大雪。
“时山怎么样了?”商叶初看向小王。
|“应该没事吧。”小王苦着脸,“我凑到那边听了,车里传来了时老师说话的声音。”
“他说了什么?”
“好像在让万姐和张哥闭嘴。”
蔡大娘的按摩结束了。商叶初试着动了动腿,膝盖处传来微微的麻意,像许多小刺刺进去了一样。
商叶初在雪地里跪了四十多分钟,虽然膝盖做了保护措施,也有些招架不住汝江边薄薄的风和厚厚的雪。
跪了四十分钟尚且如此,那,时山呢?
商叶初狠狠闭了一下眼睛。
时山没有用替身。
在掀开白布那一刹那,商叶初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时山的脸。
整张脸是淡青色的,唯有嘴唇因为冻了太久,显出一种诡异的青紫。像真正的死尸。
由于这段剧情中,黎如晦在医院养伤,一直没时间刮胡子,所以时山也养了好几天没刮胡子。青色胡茬上结了一层小小的冰晶。
时山的眉毛和眼睫都结了一层白色的霜,头发也结了冰碴。
雪落在时山身上,融入湿透的衣服中,也没入时山的颈窝和眼窝。静静的,直至融化成一汪小小的水珠。
汝江边寒风彻骨,劲硕的冬风吹来,吹得商叶初一个哆嗦。
在看到时山这副情状的一瞬间,无需任何酝酿和准备,一股澎湃而狂烈的情感冲破商叶初思想中无形的藩篱,撞入了她的肺腑!
跪下、抚摸、解衣,一气呵成。商叶初已经分不清那一刻做出那些动作的到底是自己,还是李益明的灵魂短暂地降临在她的躯体中。
商叶初没有哭。她所有的眼泪似乎已经被抽干了,化作汝江流不尽的滔滔江水。
将时山的头揽进怀中时,商叶初也感受不到冷。因为属于李益明的那颗心,比她要冷上千万倍。
李益明的灵魂在喑哑地嘶鸣。
当旅人在海面上漂泊时,灯塔为他指明了方向。旅人找到灯塔后,却发现灯油即将燃尽。于是旅人将自己投入了火中,用以延续灯塔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