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直接就红了。
他不知道自己只是想来河边取点水,然后见到这伙子人就立马离开,怎么算是“冲撞玉驾”了?
他只知道,这匹老马跟着他南征北战,数次把他从血肉磨坊一样的生死战场中生生拖了出来,在他心中早就是生死兄弟一样的存在了!
他甚至于想好了,等到回了老家,买几亩地,给妹妹找个好婆家,就在屋子旁边盖一间马厩。
专门留给自己忠诚可靠的战马老兄弟,让它能天天吃饱了就躺在地上晒太阳,再也不用干什么活儿,遭什么罪!!
现在回家的路走了一大半,就莫名其妙被这伙子贵人给射死了???
柳大血灌双瞳,在地上滚了个一圈控制住身形,独臂顺势捞起背后背着的一根短毛,抬手一掷。
铁矛疾若流星,虽然没有真气灌注,但是他数年苦练,早就到一定份上。
而且自从断了右臂之后,本就是左撇子的他剩下的左臂反而力气渐长。
此时在夜色中投矛而去,当真是又快又准,噗的一声就直接扎入了那名射箭的护卫面门上。
几十步的距离,正在飞矛最大杀伤力之中。
紧接着,柳大单臂投掷不停,刷刷刷又连续投掷出四根飞矛,将那另一个护卫、两个面白无须的宦官,还有驴车上身穿一身大红袍子的年轻贵人尽数击杀。
所有人都是被飞矛贯穿了脑袋,夜色之中没有真气光芒显迹,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甚至于连真气护罩都没开启,就血溅三尺。
好歹叫这些贵人知道,战场上下来的悍卒,到底是什么样!
……
“哇………………”
驴车上那个看起来七八岁大的孩子被这一幕一吓,顿时哭嚎起来,又被那穿金戴银的贵气妇人慌忙一把捂住嘴。
而另外一个妇人,早就吓的眼一闭,直接昏死过去。
柳大背后还有两根飞矛,可以轻易把这伙子人全杀光。不过宰了男人,面对妇孺,倒是犯不着再出手了。
再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跛脚老马,早已经没救了。柳大走过去将马鞍连带着包袱卸了下来,又走了过来。
骇的那妇人一边捂着孩子的嘴不让他乱叫,一边战战兢兢的说道:
“好汉还请留我们一条性命,若要财物金银,全都给你!”
一边说着,还一边拔下自己头上戴着的鎏金坠玉绞丝凤簪,小心递了过去。
柳大摇摇头,冷冷来言:“他们杀了我兄弟,我杀了他们是为了给兄弟报仇,不是为了抢劫!我不是贼寇!”
“现在没了兄弟代步,你们这匹驴子我就带走了。”
“不白抢你们的,我付钱!”
言罢,将那马鞍在驴子身上装好,又从怀里摸出一粒金豆子,抬手掷到妇人怀里。
便驱赶着驴子,向着西方走去。
他已经受够了这个乱世了!他现在只想回家!
……
等到九月初九一大早,御前禁军步军司刘晏带着仅剩下的百来个班直慌忙赶到这里,追上了驴车漂移的大楚皇帝之时。
就看到这位大楚皇帝完颜构,被一根断裂的短矛从面门直接贯穿到脑后,早就凉透了。
一时间,当真是骇的手足冰凉。
……
靖康三年九月初八晚,东京摄政王大婚前夕,大楚开国皇帝、前大宋康王、现大金儿皇帝完颜构,被乱军所杀。
据说死前其人想要效仿太宗皇帝,脱离了大军,驾驭驴车后撤。
结果或许是其人背宗弃祖,已然没了先祖庇佑,失了高粱河车神的气运。
死了以后,连驴子都被人抢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