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爷却是吓了一跳,本能地松开握着她肩头的手:“夫人你在说什么?”
“此事如何能由你我来做主?”
刘氏缓缓摇了摇头,紧紧挽住裴家三爷的胳膊:“三郎放心,只要你想,此事交给妾身来谋划。”
“远儿乃是你和我的孩儿,自然是不会差的,他有你这个父亲一半的能耐,便能稳坐着侯爷之位。”
裴家三爷还想再开口说什么,让刘氏一通夸赞,便又迷得不知东南西北。
侯府之中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不只是刘氏想让裴长远当上这世子,就连庶出的裴家大爷和蒋氏也盯着这世子的位置,想要让他们家长瑞,尽力争上一争。
长辈们各有各的心思,裴长瑞裴长远这几个小辈倒是跟在裴长意身后,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心思去想旁的。
裴长意接连忙了几日,今日终于抽着空,立刻便回了栖梧院。
他已有好几日未曾见到徐望月,心里惦记得很,也不知母亲有没有为难她。
裴长意刚踏进院子,便见一道俏丽的身影正在秋天上缓缓地荡着。
徐望月一身素衣,背影看来又消瘦了几分。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一见到裴长意,眼底便泛上一抹喜色:“郎君,你忙完了?”
裴长意上前,一把抱住她,将她从秋千上稳稳地抱了下来。
待徐望月安稳落地,裴长意伸出手指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这秋千也不知牢不牢。”
红玉,沉香,豆蔻都在一旁伺候着,裴长意不能明言,只淡淡地看了徐望月一眼。
她可是忘了,自己是怀着身子的人,还敢荡秋千玩。万一摔下来,不知会出什么事。
徐望月自然明白他是何意,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郎君放心,我很小心的。”
她抬眸一笑,下巴尖尖的,的确是瘦了不少。
裴长意将她搂入怀中,上下捏了捏,轻叹了一口气:“果真是瘦了,抱着都有些硌手了。”
徐望月苦笑,轻轻推开了他:“郎君说话太夸张了,何至于瘦这么多?再说了,郎君不喜欢瘦美人吗?”
裴长意摇头,眼底却是一抹掩不住地担忧:“看母亲的意思,全府上下如素还得有一段时日。如此这般,怕你的身子受不住。”
红玉在一旁听着,眼底泛上一抹诧异。
她家姑娘向来吃的也不多,从前他们在御史府过的日子更可怜。
不过是守丧期间不让吃瘦,姑娘的身子不至于受不住吧。
红玉转念又一想,还是姑爷疼爱姑娘,连她少吃块肉都担心。
原来这便是爱情的滋味。
红玉懵懂地想着,原来喜欢一个人,便是怕他吃不上肉,身子受不住。
徐望月不知红玉在想什么,见她一个人站在旁边,乐呵呵地笑着,微微皱眉看她:“红玉,你在高兴些什么?”
徐望月的声音放得很轻,却是忍不住伸手拉扯了一下红玉。
虽然她们如今在自己的院子里,可耐不住隔墙有耳。
老侯爷才刚去世没几日,红玉在自己院子里笑成这般模样,被人抓住可就有话说了。
裴长意见徐望月万般小心,眸底一黯:“这几日,母亲可是为难你了?”
徐望月有些诧异地摇头:“没有,母亲对我很好。郎君为何这样问?”
裴长意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继续开口问道:“那就是弟妹为难你了?”
徐望月亦是摇头,这几日也不知王舒然去了何处,甚少到她面前来晃。
见她又摇头,裴长意有些奇怪:“既然她们二人都没为难你,你为何如此小心?”
“如今你是这院子里的女主人,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可以大胆去做。母亲不能来为难你,你长姐也不在此。”
徐望月这才明白裴长意为何有些奇怪,她微微一笑,拉过裴长意的手,让他在一旁石凳上坐下。
“你也知道,如今我是这院子的女主人,是你的夫人。我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你,所以······”
徐望月欲言又止,没有将话再说下去。
从前她只代表自己,恣意妄为也好,脾气倔强也罢,都是从前了。
如今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要考虑裴长意。
裴长意听明白她的话,心念一动,将她搂入怀中。
他招来沉香,细细问了问徐望月这几日都吃了什么。
听说她大多数时候,只吃素面。
裴长意皱起眉头,仔仔细细打量着徐望月:“难怪瘦了这么多,就算是不让吃肉,也该多吃些菜,光吃素面怎么能行?”
徐望月微微吐了吐舌头:“我从小不太爱吃菜。”
虽说在御史府,许氏待她们不好,可她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宁可饿着,也不愿把那干巴巴的菜叶子嚼在嘴里。
裴长意看着徐望月日渐消瘦的身形,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过两日我们便要启程,将父亲送回江淮老家。”
“江淮我从未去过那里,听说山清水秀,很美。”徐望月眼底掠过一抹向往。
她长这么大,唯一一次离开汴京城,便是扶灵回松竹县。
可松竹县就在汴京城边上,江淮则不同,走陆路要走上半月。
哪怕是走水路,亦是要走上十来天。
老侯爷的尸身不能等,他们这次应该是会走水路。
想到可以坐船,徐望月又有些兴奋。
不同于她的高兴,裴长意很是担忧,深深看了徐望月一眼,眼神缓缓下移落在她肚子上。
“此次要坐船,我怕你······”
徐望月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裴长意是怕她身子有反应,受不住。
徐望月缓缓摇了摇头:“受得住也好,受不住也好,我总是要陪着一同去的。郎君放心,若到时候反应太大,便说我晕船好了。”
裴长意掌心用力,将她扣进自己怀中。
这几日他真的是累了,唯有抱着徐望月的时候,才觉得可以松缓一些。
他知道他的小狐狸很容易害羞,当着丫鬟的面不能太过亲昵。
他刻意在她耳边,一字一顿轻声说道:“我并非担心旁人怎么看,而是怕你在船上会太难受。”
他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刺到她耳后,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