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出僻静小巷,两个人走到有人的主街上,朱旺这口气才算是真正泄下来。
出来时已是晌午,日头正毒,阳光刺目,小娘子自偏巷缓步而来,朱旺先行一步,此刻已经到了正街,他拿银子买了帷幕递给温婉,“大侄女,带上吧。你钗环尽乱,当心人误会。”
温婉没有反驳,接过帷幕戴在头上,随后又快步向前走去。
朱旺只能跟上,他扣扣脑袋,余光瞥一眼那帷幕遮住的清丽容颜,张张嘴,又没说话。
好半晌,朱旺才小心翼翼的问:“大侄女…元敬…真是你杀的?”
即使隔着纱帐,朱旺也察觉到那人不虞的一瞥,“元敬七尺男儿,我一柔弱妇人…怎能杀得了他?”
朱旺拍拍胸脯,心想这夜叉虽然坏,却没坏透。
若是她真敢杀元敬,那他朱旺也得掂量掂量…以后绝不敢往温婉跟前凑。
可朱旺转念一想…温婉不是杀过山贼吗?
山贼都能杀,怎么就杀不了元敬了?
更何况当初温婉杀山贼的时候还挺着个大肚子。
朱旺这下又拿不准了。
“元敬欠着我的酒坊钱,就算回平县,也不会来找我自取其辱。”
这倒是。
朱旺的心总算落到实处,“可元启为何一口咬定是你行凶伤人?”
温婉停下脚步,冷笑反问:“他若知道我是凶手,为何不去找官府?不去找元老夫人?不去找他父亲?”
朱旺也被她问糊涂了。
小娘子声音定定,“他元敬无非是看上了我家的瑞果浆,又忌惮我和修文师兄的关系,才用‘为弟报仇’的托词来应付元老夫人罢了。”
温婉现在只担心,元启为了坐实她是凶手,反而调查出蛛丝马迹于她不利。
更何况…那支丢失的碧玉簪子始终让她觉得不安。
朱旺醍醐灌顶。
是啊!
元家三房妻妾相争,从前元六郎言语之间也是和这位兄长斗得厉害。什么为弟报仇,不过是强取豪夺的遮羞布罢了。
朱旺这次感慨得十分真心实意,“哎哟,我那可怜的温老弟哦,这次可真是糟了大罪了!”
等温婉走回家中时,发现庭院已经人去楼空,家中大半物件已经消失,门口的马车里塞得满满当当,跟着她一起来播州的酒坊活计冲她打招呼,随后又埋头搬东西。
柳依依在院子里,怀里抱着昭昭妹妹,镇定自若的指挥着人搬家。
“大姑娘,你回来了?”即使带着帷幕,柳依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温婉,她示意温婉走到僻静处后才道,“今晨你走没多久,姚夫人就来了。姚老爷子心疼你,在城里找了一处比较大的宅院,让咱们全家都搬过去。我推辞不得,只好命人搬家。”
温婉心头一热,想起义父临走时候那嫌弃的碎碎念,“这老头就是嘴硬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