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韩虚的草屋亮着烛火。外面搭了数个帐篷,来这儿的客人自给自足,韩虚根本不搭理的。他只忙活自己所擅长。洗漱过后,虞楚一站在小河边儿,不时的回头看一眼那草屋。韩虚在配药,看他十分有自信,好像就是抬手间。“姑娘,休息去吧,我们看着韩虚。”“我睡不着,你们去歇着吧。”心里有事,如何睡得着?从来到这里之后,虞楚一始终心里不安稳。她倒是不觉着韩虚会用自己的职业操守来骗他们,但是,还是不得不防。席地而坐,因为不记得前事,为今的记忆也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儿。“还不睡?”云止自己出来了,因为腿有伤还没好利索,他走的慢。因为自尊心极重,不想一瘸一拐的,就尽力硬撑。到了虞楚一旁边,他慢慢的坐下。转眼看他,“只是觉着世事难言。你身体里的毒,待恢复了记忆,再想法子试试,看他能不能给你解了。”“他若知道我姓云,你就不怕再添一把火,直接把我毒死。”云止不信。因为不信,所以,他也不会求韩虚给自己解毒。“办法总比困难多,着什么急?”“不如,我改姓吧。跟你姓?”“这话你也说得出来。”虞楚一失笑,这人有的时候挺烦的,但有的时候,不得不说语出惊人。他跟旁人,真不太一样。“你不想要?”他的关注点过于奇怪。“要不起。不是说,你是江湖三俊之一吗,可想是什么身价。还听说,江湖上有位芙蕖仙子一直钟情于你,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见你这桃花债也不少。如此,可是太累了。”没人能受得了。“这种事你知道的倒是挺快,你身边的丫头就没说过我好话?”云止扬眉,一想到一些不相干的人觊觎他,他就犯恶心。“这难道不是好话吗?侧面的烘托出你十分抢手,就是在夸你啊。”微微摇头,“并不是,很烦。”“俊美之人的烦恼,我等微尘不可理解。”“你是微尘?”云止斜睨她,根据杭池所说,她之前于她那可是高峰。他一直够不着。回头看了一眼那草屋,“你去休息吧,我盯着。”这么说吧,即便是韩虚真配制出能够让他们恢复记忆的药,他也未必会吃。或者,可以把那老头捆起来,先给他塞进嘴里。他若不死,他就吃。这韩虚的速度着实是挺快,仅用了两天,药就配出来了。豌豆大小的红色药丸,每个人分了六粒。并交代,每日服食两粒,三天过后,失去的记忆就会一点点回来。沛澜将药送到虞楚一手里,同时转告了韩虚的话。看着小杯子里的那六粒药丸,虞楚一晃了晃,之后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的确是药材的味儿,而且,并不难闻。仔细的闻过后,甚至余一抹清新。“姑娘,吃吗?我刚刚看杭池的样子,他似乎觉着他家公子可能不会吃。”之前倒是盼着药赶紧做出来,可是这会儿药到了手里,心底又惴惴了。主要是……韩虚那老头瞅着几分不靠谱的样子。“吃,为什么不吃?”深吸口气,虞楚一将六粒药丸都倒在了手里。“姑娘……”一看她动作,沛澜都吓了一跳。“不要告诉别人。”看了她一眼,虞楚一便将这六粒药都放进了嘴里。“姑娘,这样不行吧?”怎么都给吃了?咽下去,虞楚一拿起冷茶喝了一口。“不然就不吃,若吃,就不能按着他的嘱咐吃。就这么几粒药,我想,即便有毒,我也能都给消化掉。”是有几分冒险,但,不冒险她更心里没底。从帐中出来,太阳西沉。虞楚一微微眯起眼睛,随后转眼看向不远处的帐篷。邺殊也出来了。“你吃药了?”她问。“嗯。”邺殊走过来,这个时辰的阳光洒在他脸上,似乎都化不掉他身上清冷。“虽不知会不会管用,但总是有些希望。”虞楚一轻声叹道,随后转眼继续去看夕阳。邺殊就站在她旁边,同她一起看。好半晌,他忽然开口,“想不想听我再吹一曲?”“好啊。”也没看他,她答应道。拿出不离身的古箫,邺殊又吹起了送别。配着这夕阳,真是萧瑟。许久后,一曲毕。邺殊转眼看向虞楚一,“这一路来,见到的所有风景似乎都不怎么如意。倒是最清净的地方还是你的白柳山庄,你有没有想过,长此往后就遁世不出,不理这世间的一切麻烦。”“遁世,倒是不错。只不过呢,虞卿卿说我欠了他很多人情,得一直还债,短时间内,怕是不行。”转眼看向他,虞楚一笑笑,她这背了一身债的人,是没有自由的。邺殊也慢慢的笑了,“是啊,人活着,总是会被一些无用的事情困扰。即便是不想理,似乎也根本摆脱不掉。”虞楚一轻轻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啊,因为活着,所以不行。若是死了,也便自由了,那时候可就谁也管不着了。”夜幕降临,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大。用过了晚饭,沛澜和沛烛陪着虞楚一在河边走。从那边儿走到这边,河水清清,倒映着明月的波纹。“云止公子在前面等姑娘呢吧。”一眼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的云止,沛烛就乐了。这人多有意思,即便失去记忆了,也仍旧喜欢跟着虞楚一。慢慢的走过去,他也正歪头盯着她呢。他那眼神儿……“你还没吃药。”不是问句,是肯定句。“你吃了?胆子可真大,不怕被毒死。”云止不赞同,起码得等三天之后看邺殊死没死。“没事儿,我们先行试毒,若没毒,你再吃。”他这人啊,怀疑一切。因为不信任,所以呢,某些时候的行为可称犯傻。他现在的样子就挺傻的,对以前依旧是一片空白。而她,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