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渴,可顾及伤口,田穗还是喝得小心翼翼,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喝完了半杯的水。
喉咙里的干渴得到充分纾解后,田穗也不急着将那剩下半杯的水喝完,而是双手掌着杯子,柔柔看向邝云修,歉疚的低声说,“对不起,云修哥,让你担心了!”
本来一直垂睫不知在想什么的邝云修,闻言缓缓抬了眸。
不知为何,与他视线一接,田穗心里竟隐隐有些不安。
“出院之后,你就不要再回天影了!”邝云修的声音很淡,像是随口说着无关紧要的一件事。
田穗眼惊得一下瞳孔放大,愣愣看了邝云修好几秒,忽然间面上却又一下放松,很善解人意的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妈,我骗她出差去了,不会让她……”
“我不是担心娴姨知道,也不是在担心你,可我担心天影客户的性命!”未完的话被邝云修断然截住,原本淡然的声音骤然降温,眸中也迸出几丝凌厉。
田穗的心“咯噔”一下,她的长睫像受惊的蝶翼,慌乱地闪了几下,迅速掩下,却又很快抬起,可怜兮兮地望向邝云修:“云修哥,你……你什么意思”
一丝怒气在邝云修向来喜怒不喜形于色的面上浮出:“宁老先生如今人在icu病房还没有醒过来,以后好了之后也会瘫痪,这个结果你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田穗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苍白的脸仿似融进了她身后白色的被单中去,说不出的惶然和凄婉,眼底更蒙上厚厚一层水帘,她哀哀开口:“云修哥,你是在怪我……没有保护好宁老先生吗”话至最后,已是哽咽的难以为续。
邝云修却似完全不打算怜香惜玉,面上像是更怒,又像是难以理解;像是厌恶,又像是悲悯,眸子更犹如大雪降下,半晌,他薄唇一启,声音竟罕见的透着几丝嘲讽:“好!很好!从小看着你长大,我都不知道你那么有演戏的天分!”
田穗面上一震,握在手中的水杯晃了晃,晃得杯中水面的涟漪一圈接着一圈,她瞠大一双美目骇然看他,眼中的泪却是刷刷而落。
“我仔细问过小许,他说那几个袭击你们的人的身手并不是很强,但就是几个这样三脚猫功夫的毛贼,连小许都没有伤到,你的身手比他好,却受了伤。”
田穗委屈地呜呜哭出了声,“但凭这个理由,你就怀疑我”
邝云修冷笑一声,“但凭这点当然不够,小许还说,其实当时那几人完全有机会带走宁穆生,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好像他们只是出来做个样子吓唬一下人,而并非真的想劫人。当时你已受伤倒地,人事不醒,这一点,你知道吗”
田穗纤瘦的身子一下僵住。
“刘一海不过就是想给宁绒一个警告,让她知难而退,真是把宁穆生绑架了,他一样后患无穷,他至于那么笨吗而你,却是真心想让他们把宁穆生给劫走。这样一来,宁绒便会深受打击,宁穆生年老体弱,在其间若是出了三长两短,宁绒伤心之下,说不定会怪罪我们天影保护不力,甚至还可能为此和我生了嫌隙。你想让宁绒受伤,更想看到我们俩产生矛盾,所以不惜自残,硬生生受了一刀,这样既能让自己脱嫌,也能让那些劫匪得逞!怎么样,我说得对吗”
田穗越听面上的灰败之色越是浓重,当邝云修问出最后一句话时,她的身子遽然一抖,两只眼睛如飞鸟遇强弓,再也无法接受那直直迫来的两道利光。
“既然连刀子都敢挨,流血都不怕,怎么现在反而成缩头乌龟了”一阵冰雹再次从邝云修紧绷的薄唇抖落。
田穗还没回应,“嘭”的一声,门瞬间被人用力推开,两人都是一惊,眼光下意识的探向门口,只见怀抱一大束剑兰,脸色已是铁青的宁绒正狠狠望向田穗。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