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五分钟后,已有些神智不清的宁绒缓过一口气,身体仍如一堆絮,还好体内总算是有一丝活力被重新激活过来了。她紧闭的双眼疲倦的睁开,一眼就看到邝云修面上的疼惜,她涩然眨了一下长睫,然后就转开眼。
“头舒服一点没有还有没有哪里难受你是不是中午又没有吃东西”关切眼神,温柔的话语,仍是一如既往,像是两人之间不曾存在任何别扭,像是他并不是那个将她狠狠推倒的人。
宁绒心头恨意弥漫,眼泪却不争气的跃出了眼眶。她不懂,这个男人既然疼她爱她,却怎么会干那样的事,重创于她
邝云修叹了口气,轻柔伸手想去拭宁绒颊上的泪。
邝云修的指腹还未沾到脸上,宁绒就下意识的伸手去格开那只手,拒绝他的触碰,然后聚起全身力气去推他,自己想坐起身。
邝云修也不和她拗,顺从的从沙发上立起身,然后,走去拿了一个杯子接了杯温水,走回沙发边递给宁绒。宁绒却负气地将头一拧,看也不看。
邝云修弯身将水杯放到茶几上,“宁绒,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这么做,并不是想伤害你和万屏!让刘一海赢,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万屏,都是最理智的!”
宁绒已在沙发上坐直了身,面上犹自湿漉漉的。她伸手在脸上胡乱一抹,嘲笑的冷哼了一声:“让我在那么看重的竞标中输掉算是对我的好,你这算哪门子的歪理”她哽咽的声音像是被粗沙摩擦过一般。
邝云修也没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凝着宁绒,沉声道:“你这次若是赢了会展中心,那必定会赔上万屏!”
宁绒呆了一呆,紧接着不服叫道:“不可能!”
邝云修微声音平静:“刘一海肯定会让你得不偿失!你要真不肯拱手相让会展中心,他一定会让你尝到更大的噩梦!”
宁绒一窒,却很快咬了牙:“说来说去,你就是买那个恶霸的怕!”
“不是我怕他,而是我更加冷静的权衡了利弊。他对你爷爷动手,是吓唬吓唬你,但尚润老板的失踪,却是动了真格的!只要尚润的经济危机一出,万屏肯定难保!”
形势总是强过人,这时候要和刘一海硬来,只能吃亏在眼前,所以,两害相权,说不得也只能先退一步,以后再寻机反击。可宁绒在这事上半点不肯听人劝,他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虽然明知这件事一定会给宁绒造成沉重的打击,但这样却可以避免日后让她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
“我早就下了决心要打一场官司的!”
邝云修有些头疼的拧眉,眼色微有些冷下:“你以为法律真的能给你保障吗先不说按照现在的法律规定,你那一场官司根本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能赢,即使你真的可以胜诉,在这个旷日持久的过程中,只要债权人对万屏实施财产保全申请,就能缚住你的手脚,到了最后,有可能整个万屏都被拖垮,最终就算被你赢了官司,你可能要面对的就是一个无力回天的局面!那时……”
“够了!我不想再听!”宁绒的脸色变了变,断然出声喝止。
其实之前她也咨询过赵律师的专业意见,正如邝云修所说,这件案子的确没有必胜的把握,除非能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萧良行收受了不当利益,并联合尚润以欺诈的手段骗过万屏的董事会,枉顾公司利益定下这份担保合同。
她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可是事关到父亲生前最在乎的梦想,她万万不能接受就那样不做一丝努力就俯首向刘一海听命。
“我受够了!今天让这一步,明天让那一步,这样一步步没有原则的退让,到了最后,是不是如果有人让我把万屏让出,我也要乖乖答应”宁绒恼恨的低叫。
邝云修的面色一点点肃严起来,他的眼光认真的在宁绒的脸上来回扫了几下,声音硬了起来:“你是一个商人,一个合格的商人在商场上就必须要学会以利益的考量为优先!你之所以重视新会展中心,是因为它是你父亲生前的梦想,所以你才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去捍卫它!可是,你要知道,在商场上,梦想看上去很美,也很危险,对于一个公司,有时它并不是一面能引领它一往无前的旗帜,而是能埋葬一个公司前程的墓志铭!”
宁绒浑身一震,嘴唇哆嗦了一下,她倏地从沙发上立起,白着一张脸,狠狠道:“万屏的事务不由外人插手!万屏的决定也只有我才能做,其他人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能越俎代庖!”
邝云修眉头紧皱,他还没有回应,就听到宁绒的声音小石子一般硬梆梆的蹦出:“经过这几天的事,我不认为天影还适合为宁家提供安保服务,我代表宁家要求与你们即时解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