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痛又慌的泪
窗户上的窗帘拉得密实,一屋子只有日光灯死白死白的光线,宁绒不知现在是几点,窗外是否已经天明。她的心一阵阵的寒,像是堕进了永远等不到天色放亮的长夜。
聂红柳看宁绒那满是汗水和泪水的小脸上先是掠过一丝失望,继而涟渏一般越扩越大,漾出了满面心痛的绝望,一双大睁着的眼瞳也随之一点一点缩小,一张瘦弱的脸苍白异常。
聂红柳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就是一酸。
刚才眼光急切的四处乱转的宁绒,一定在找邝云修吧这两天,宁绒一醒来,总会有相同的动作,只是从她眼底落入她心底的,一直都只有失望。
聂红柳挤到护工前边,微微俯下身,伸手探了探宁绒的额头,触手微温,像是没有再烧了。她松了口气,然后拿过床头边的干毛巾,轻轻为好友抹去那一脸的水珠淋漓。
宁绒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重新打开眼,唇边极力扯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随后她的头微微转向另一边,看到肩上随意披着一条黑色外套、头发因刚睡醒而微显散乱的池洛丞,他看上去好像是和衣而眠、刚从被窝里出来。
“洛丞,你怎么还在这里”宁绒面上吃惊不小,出口的声音嘶哑。
宁绒这次病中雇了两个护工,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这两天聂红柳不放心她,夜里都在医院里陪护。池洛丞却是白天寸步不离,但晚上还是会回家。不知怎地这一晚上却连随身服侍他的帮佣都在这病房留宿。
池洛丞拢了拢肩上的外套,刚才因忧心而紧起的眉心舒缓下来,他弯了弯嘴角,简单回了句:“你昨天烧得厉害,我不放心!”
宁绒窒了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眼色有些复杂。
此时聂红柳已替宁绒抹干了脸和颈。宁绒道了声谢,慢慢坐起了身。
宁绒瞧了瞧池洛丞虽然未经收拾,却依然不失清逸的面容,还有那双好看却显得空茫的双眼,心底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柔声开口:“你不必担心我,这里是医院,有护工,还有niki,我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你,现在天气冷了,更要注意些。天亮了没有,天亮了就赶紧回家补补觉。”
池洛丞的密睫眨了眨,神色微微一动,上半身几不可察地向前倾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有些迟疑。
正将手心摊在宁绒背后的聂红枊忽地有些着急的开口:“你背上全湿了,要赶紧换件衣服才行,免得着凉了又烧回去!”
说完,她抬头飞快地扫了其余三人一眼,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帮她换衣服。”
在床边杵着的三人一听,知趣的先后转身。
差不多出到门口时,走在最前边的护工打开了门,立时有股冷风钻了进来。
池洛丞的面上一下凉冷,他脚步微微一顿,稍稍转身,凭感觉望向病床的位置,眉间掠过一丝苦涩。
很想一生都对她好,照顾她,爱护她,可事实上,他只是一个多余的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他从来就是她生命中多余的一个人,更是她感情世界的绊脚石。
心中忽然像被许多支针一并扎下。
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他为什么就一直不肯、不敢去面对呢
而宁绒也够仁慈,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打破他这个完全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美梦。
“少爷,这边!”
帮佣见池洛丞忽然不动,以为他找不到方向,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袖。
池洛丞低睫垂眸,收了自己满心的哀凉,抬脚,向着那冷冷的风口迈步。
关上|门后,聂红柳为宁绒另外换了一套干净的病服。也许是出了一身汗的原因,宁绒竟然觉得身子好像没有那么沉,头脑也清爽了许多。
聂红柳做完一切,在床边的椅子上落坐。她伸出两只手,握住靠坐在床头上宁绒的一只手。
“lesy,你现在感觉怎样了”聂红柳望着好友的眼光都是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