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浔看着堆在地上的资料,干脆盘腿坐在地毯上翻阅起来。
很快晏浔便在一本记录符咒等等的书籍中,找到了小人背后的图案。
“上面说这是一种替身法术。”晏浔看了看,“一般是给人续命用的。”
书籍上说法术的作用对象,也就是被汲取生命的那个人可以称作“偶”,偶的作用便是牺牲自己,给主人换取活命的机会。
“但有一点。”晏浔说,“这个法术能够成立的前提,就是‘偶’是自愿的。”
“必须是‘偶’自愿说出,牺牲自己什么都可以,法术才能从‘偶’的身上汲取力量,让主人获得活命的机会。”晏浔看向楼晏川,“我爸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你这么问,不是已经猜到了?”楼晏川说。
晏浔盘腿坐在地毯上,楼晏川坐在地毯上与他无法视线持平,他说话的时候只能低头看着晏浔,“猜到还问?”
那本书就被晏浔摊在膝盖上,他身体后仰,两手撑着地面,略微抬头看向楼晏川,“他多半是问你,为了奶奶的病情,你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做?”
楼晏川看着表情有些得意,身后仿佛有尾巴翘起来的晏浔,面无表情地点头,“他问我,只要妈的病能好,我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我当时以为他是缺钱缺资源,当然说什么都可以。”楼晏川回忆着这段对话。
如果有能够治愈自己母亲的办法,他当然是什么都愿意付出的。
晏浔拍手,“看来我爸确实恨你。”
“这么坑你的方式都能想出来。”
楼晏川半点没生气,“父债子偿你听过吗?”
“我是鬼胎,和他可没半点关系。”
俩人来回扯了几句后,又回到正题——
“这么看,你摔断腿回来后,我奶突然病情好转,还是因为符咒的功劳。”晏浔捏着纸人,对着头顶的照明灯,看着纸人背后的图案。
这图案运笔极为娴熟,怎么看都不是初学者能够画出来的。
“你觉得符咒是谁给的?”晏浔捏着纸人,把它递给楼晏川。
楼晏川把纸人揉成纸团,“不是她。”他明白晏浔的意思。
“她想害我,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晏浔奶奶如果真想让楼晏川做“偶”,没必要让晏浔父亲偷偷替换护身符。
副本里对法术有研究的,除了晏浔奶奶便只有那位大师。
楼晏川看着晏浔摊在膝盖上的书籍,“给我看一眼。”
晏浔递给他。
楼晏川仔细看着那个符咒的介绍,“里面没提需要塞上两根头发。”
“这个符咒只需要把两个不同的纸人,放在偶和主人的身上就行。”
可放在楼晏川钱包里的护身符中,却有两根头发。
“其中一根肯定是你的。”晏浔说,“另外一根是我奶奶的?”
这两根头发还是紧紧缠绕在一块的,被纸人牢牢包裹其中,看起来不像是无意中卷进去的头发。
俩人又在那堆书籍和笔记中寻找了起来。
终于楼晏川在一本封皮卷起来的书里,找到了藏匿起来的一封信。
那封信毫无格式可言,信上的文字是铅笔写的,因为年代久远,信纸已经彻底变黄变脆,晏浔他们必须很小心地捏着边缘,才能保持信纸完整。
【我又去了那个世界,我看见了那个孩子。】
【他坐在说,爸爸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伸手和他说别哭,爸爸就在这里,可再眨眼,他又变成了死之前的样子,他泡在池塘里,好像以前我见过的羊皮筏子。】
【我说我会来救你。】
信件落款的时间是45年前。
没有寄件地址也没有寄件人,看起来好像是病人的呓语。
书本里除了这封信外,还夹杂着其他的信纸,从笔迹上看,寄件人都是一个人。
【前段时间,我发现家里的东西丢了不少,一问居然是村子里的人丢的。】
【我说他们都会死,然后把那些东西捡了回来。】
【我最近研究了一个新东西,可以让人续命,就是有个缺点,一定要是至亲的命才行。】
【你还记得那个偶的法术吗,再绑上两根头发,就能续命成功。】
【我前段时间捡了个乞丐,他在村子里不和我说话,但会半夜偷偷来找我,他说对我那些法术感兴趣。】
“绑两根头发就能续命成功?”晏浔看着信纸上的关键词。
大概是晏浔奶奶也觉得这个法术有点匪夷所思,这段话被她重点标记出来。
下面又是新的信件。
信纸是随手扯的草纸,那个人依旧用铅笔在上面写。
他详细说了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法术,只说这是那种“偶”的更厉害版本,头发就相当于人生命的两条线,绑到一起后,就可以从还活着的那根线里抽取生命,送到另外那个人的身体里。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法术成功后,只有一种结局。
偶被抽干生命而死。
【人活着的时候,无法施展这个法术。】
【只有死人才能和活人连接生命。】
晏浔看着这段文字,又捏着那两根头发,“你当时为什么会摔下去?”
楼晏川又开始回忆那些细节……
“似乎是因为没抓稳?”
“那段时间我身体很虚弱。”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片刻,“也许我不是那段时间身体变得虚弱的。”
“而是更久之前。”
楼晏川看着晏浔,“在她住进安心疗养院之前,我已经很久没和她说话,也没见过她的正脸。”
晏浔脸上的惊讶毫不作伪,甚至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宕机,比划了暂停的手势。
“等等,你让我思考一下。”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一手撑着下巴,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在点着地毯,“你的记忆中,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侧对着你,你说什么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件事是他们一早就聊过的。
甚至晏浔还躺在楼晏川的床上,还原了他奶奶卧病在床的姿势。
这个答案不难猜,可就因为不难猜,晏浔才觉得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