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霜霜不说,晏浔也知道了。
她在找掉在地上的笔时,顺便看见了这个写着晏浔名字的纸箱。
“谢谢霜霜。”晏浔说。
他看了眼时钟,“你该回去洗脸刷牙睡觉了。”他从霜霜手中拿过膨化食品和糖果,“明天再吃。”
霜霜跳下椅子,对晏浔做了个鬼脸,“记得帮我写作业。”
霜霜走后,晏浔便打开了那一箱子的书本和资料。
书籍这些没什么好看的,晏浔一眼就看见了藏在语文书下面的“周记本”。
大概是为了锻炼他们的作文水平,这个周记本每周上交一次,内容不限,但字数要在1000字左右。
前面的几篇周记很正常,但很快晏浔就在这些周记中找到了线索。
【前几天晚上我又做梦了,梦里的我又哭又笑的,说自己的孩子死了。】
【那是个上帝视角的梦,我感觉自己一会儿站在天空看地面上发生的一切,一会儿又看着那些人让我把孩子扔了。】
【周围的一切都是灰扑扑的,我以为这是梦的缘故,可我走出了土砖建的房子,走到外面的时候却发现哪儿都是尘土,所有人看见我的时候,都避开视线,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
【那些人说的话我应该是听不懂的,但我却能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说我不吉利是脏东西,让我把家里的东西都扔了,不然就把我的房子烧了。】
【我很生气也很愤怒,但过了一会儿,我发现我的视野又来到了天空,这是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
【梦里还有一个小孩跟在我身边,说要和我学本事。】
【我说你不怕死就跟着,他说我有真本事,所以要跟着我。】
【对了,那个村子里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桂花树……醒来后,我还能记得他们说话的口音,我不敢和爸妈说,去补习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回家的时候差点忘了背书包,还好那边有个帮忙的人,喊住了我。】
【他说我书包忘了拿,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感觉很亲切,明明他长得好像一根竹竿。】
【我去搜了梦里那棵桂花树,找到了几个疑似的地点,可那些地方都离我太远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那些,难道这就是前世今生吗?】
【我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吗?】
后面是老师的评语,大概是说晏浔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让晏浔下课后来自己办公室一趟,一些事情他们可以当面沟通。
晏浔又继续翻了下去。
【上周末,我遇到了一个山羊胡男人,他说自己是个算命大师,一眼就能看出我最近在被那种东西缠身,说我看形容憔悴,一定是被那种东西困扰了很久。】
【我说他神经,没理他就去了补习班,下课的时候我又遇到上次那个捡到我书包的人,他和我打了招呼,问我今天下午是不是被奇怪的人缠上了。】
【我问他什么意思,是不是跟踪我,他说不是,他来补习班的时候,恰好看见有个山羊胡子一直在缠着我,他担心他是奇怪的人,正准备过来帮忙,然后发现我把山羊胡子甩掉了,所以想问问我,我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我感觉他也很奇怪,他说他是云山大学的,在这里帮忙。】
【我和他说了山羊胡子的事情,顺便还说了我的梦,他说他以前也经常做梦,每次都梦到自己要被淹死了,所以他不是很喜欢靠近游泳池。】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自己叫谢清度。】
【好奇怪的人,不过更奇怪的还是那个山羊胡子。】
后面又是老师评语,说晏浔警戒心很强是一件好事,如果下次再遇到那个山羊胡子,可以和大人说。
【谢清度是个很奇怪的人,我发现就算我不去补习班,也会在别的地方看见他,他好像很缺钱,到处打工。】
【我说我可以借钱给他,他说不要,他不能拿高中生的钱,还说自己在努力打工,等毕业就好了。】
【我对此表示怀疑,今天又看见山羊胡子了,烦人,为了感谢他帮我赶人,我请他吃了快餐,他说自己不饿,我说你别骗人。】
【坐在快餐店里,我发现他看起来很累,身上还有一股烟酒味,问他是不是晚上没回家,在外面鬼混,他说不是,他昨天晚上打工结束想回宿舍,发现被舍友关在了外面,但今天还有事,来不及休息,只能先出门。】
【我说要帮他教训那群人,谢清度说不用不用,他自己能处理,我看他能处理个屁。】
【他问我是不是还在做梦,说在课上看见我打瞌睡。】
【我说我梦里最近在研究怎么施法咒人,看上去好像是个坏人,我还在梦里听到了那个村子的名字,发现真有这个地方,只不过后面改名字了,从落阴村改成了落音村。】
【他问我要不要找个大师去算算,我说我奶奶就是大师,但我和小叔一样不信这个。】
【我也不准备和爸妈说,反正他们也不会相信我说的,只会让我记得按时吃药,这样病情就会好转,不会发癔症。】
【我问他们药是哪个医院开的,他们不愿意说,我看这个药也有点问题。】
后面的周记里没再提做梦和大师的事情,晏浔原先以为这件事应该是得到了解决,没想到后面的周记里,晏浔又提到了这件事。
【我爸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说自己找大师算了一遍,估计是我名字有问题,说等考完试,先帮我改个名字。】
【我说他们是疯了,他们说找这是特地找大师算过的。】
晏浔看到这里,立即去翻了纸箱里剩下的书籍。
终于在纸箱的底部发现了更早的书本,当时上面的名字果然不是“晏浔”,而是“楼小浔”。
那个补习班,他高中毕业后也再也没去过,按照副本的设计,玩家没有解锁相关线索之前,不会出现相关的记忆。
所以在晏浔发现这个周记本之前,晏浔对谢清度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当然,也可能谢清度真的不会记得这个打工时,有过几面之缘的普通学生。
不知道是不是周记被发现的关系,晏浔的手机上突然收到谢清度发来的消息——
【竹竿: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记得我在一个补习班打工时,有个学生说自己经常做噩梦。】
【竹竿:那个人是你吗?】
【竹竿:我当时一直很想谢谢他请我吃饭。】
【竹竿:可你为什么现在叫晏浔?你是改名字了?】
【竹竿: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好像叫楼小浔,你奶奶说你叫晏浔的时候,我没想到是你。】
晏浔看了消息,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便接通,谢清度在电话那边有些紧张,“我不是故意忘了你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记性变得很差。”
“就是刚刚我在看我手机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以前在补习班打工的照片,才突然想起来,我以前好像见过你。”
“你那个时候好像和现在有点不一样。”谢清度说,“你那个时候头发很短,还是黑色的。”
“还有你为什么会改名字?”谢清度问,“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好像叫楼小浔。”
“我家人听了大师的话,说我频繁做梦是那个名字不适合我。”晏浔简单解释了改名缘由,“毕业后就替我改了名字。”
“我记得我当时因为做梦的事情,还遇到了一个山羊胡的骗子。”晏浔试探着问,“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