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晏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伸出湿漉漉的手,整理了下额发,这才离开了卫生间。
出去时,晏浔又盘腿坐在地上,好像在思考什么。
他们都默契地没聊刚刚的话题,最后还是晏浔伸手,“过来。”
楼晏川心底有些诧异,但还是慢慢推动轮椅来到了他的身边,“准备报仇?”
晏浔懒得和他贫嘴,拉着他的手,就掏出身后的碘伏往他手上倒,然后又粗暴地拿着棉球在上面按了半天。
楼晏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晏浔的动作。
“好疼。”他突然说。
晏浔用棉球按着他的指腹,“别装。”对楼晏川来说,这点疼痛估计和蚊子叮一下差不多。
“没装。”楼晏川眨眨眼,“确实有点疼。”
晏浔把他的手松开,“那你自己消毒。”
他靠在楼晏川的床沿,“这个规则算是明示吧。”
楼晏川看了眼自己被染色的指腹,把棉球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差不多。”
“我记得平时你醒的很早。”他说的是今天早上晏浔起床很晚的事情。
“做了一些梦。”晏浔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放到了楼晏川的面前。
楼晏川低头,发现那是一张写着【宁衡沅】名片,下面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
“大师。”晏浔说,“我从霜霜昨天给我的纸箱里找到的。”
梦境里,大师拦住了去补习班路上的自己,留下这张名片——之前房间里他都翻了一遍,没有出现别的线索。
今早起床后,他在那堆课本里翻了半天,终于发现了被揉烂了的这张名片。
大概是攥了太多次,名片看上去很破旧,可以看出名片主人当时挣扎的内心。
最后晏浔还是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他简单地把梦境的内容——也就是一直没出现的那部分回忆——告知了楼晏川。
楼晏川从晏浔手中接过名片,“你说他看起来很年轻?”
“20多岁的样子,胡子是假的。”晏浔说,“我的记忆里,他那个胡子看起来很假,可周围没人发现,所以我想其他人应该看不出来。”
“你现在怀疑,你可能不是你奶奶的笔友,宁衡沅才是?”
“你是他在信里提到过的那个徒弟,在他摔下山沟的那个晚上,被他夺取了身体借尸还魂?”
“差不多。”晏浔把脑袋搭在楼晏川的床沿。
楼晏川捏着那张名片,最后在晏浔的面前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然而这个电话却无法打通,显示是个空号。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晏浔说。
他原先还想从宁衡沅这里,找到他爸用楼晏川给自己奶奶续命的证据。
现在看,副本完全把这条路堵死了。
“我倒是有个想法。”楼晏川突然开口。
晏浔看向他。
楼晏川冲他勾勾手。
晏浔不为所动,“爱说不说。”
楼晏川叹气,自己凑了过去——
“我们先这样……”
坐在客厅里的晏浔很快听到了脚步声,以及霜霜蹦蹦跳跳的声音。
爸爸打开门,“怎么不开灯。”
妈妈顺手捡起了地上的信纸,等看清上面写的内容后,发出了一声惊呼。
“什么什么!我也要看!”霜霜蹦跶着要从妈妈手里拿过信纸。
妈妈安抚着霜霜,“没什么。”
爸爸顺手打开了客厅里的灯,此时已经7、8点,外面的天早就暗了下来,等客厅灯打开的瞬间。
他们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晏浔。
晏浔听到门口的动静,这才缓缓转头,看着他们。
妈妈已经眼尖地看见了地毯上的血迹,还有晏浔身边的餐刀。
她立即抱起霜霜,把纸条递给爸爸,“我先带霜霜上去。”
霜霜此时还什么都不知道,看见晏浔还冲他挥挥手。
可这次哥哥却没有任何回应。
爸爸也看清了纸条上的内容……
晏浔站了起来。
“我完成了这个规则。”
他对爸爸说。
他把沾血的餐刀扔在地上,“结束了。”
“你!”
“你疯了?”
爸爸急得原地转圈。
“你叔叔在哪儿?”
晏浔示意他去看一楼的那个房间,爸爸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往那个房间里冲。
等他打开房门,闻到的就是刺鼻的血腥味,还有倒在床上,衣服上不断渗血的楼晏川。
他来到楼晏川的身边,试探着对方的鼻息还有脉搏,发现没有一丁点儿动静之后,爸爸突然暴怒,他甚至想要扇晏浔一巴掌——但被晏浔躲了过去。
“完了完了。”
他念叨着。
“真完了。”
他此时已经慌得六神无主,颤抖着在晏浔眼前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大师!!”
他冲着电话那头喊,“偶死了怎么办?”
“我妈还能?”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了电话留言的声音——声音是宁衡沅的,只不过他说自己暂时不在,有事电话留言。
爸爸又急忙打电话给疗养院。
可此时疗养院的电话也打不通,他紧张地咬着指甲,似乎害怕什么东西就此出现。
大概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爸爸很快听到了窗户外传来的敲击声——
“砰砰砰!”
房间里的灯却又在此时突然熄灭。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
外面的窗户上却出现了一个怪异的影子,那影子极为高大,手却短得出奇,看上去好像什么怪物一般。
现在就是那个东西在敲着窗户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