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看过的影视剧桥段,像这种始终只能保持静止的受伤人物,伤势影响多半已到末尾,更何况眼前这个,不说别的,就这染了大半身的出血量,按宁玉的理解,凶多吉少。
“姑娘,别怕。”就听那人又再轻声说道,垂落一旁的右手也在微微抬动,看那意思,似乎是想招呼宁玉再靠近一些。
宁玉此刻甚至都不想再追究这是梦境还是真实了,她只知道自己经历了刚才那么一大段恐惧之后,又被莫名其妙推到这个境地,刚刚站起身后朝这个人踏出的那一步,已是她的心理极限。
“老朽姓万。”那人换了说法。
宁玉听着眼尾一跳,老朽?这还是位老人家?
许是因着听见对方是位老者而动了恻隐,总之宁玉是不自觉地又再朝前踏了一步,原本就已相近的距离,这会儿连彼此模样都可以看清了。
初听对方自称“老朽”,宁玉第一个想到的是老夫人园里那个林伯。再看这人,头发确也花白,已经松散的头顶束发,散落下来的几缕早已和着头上淌下来的血胡乱沾在脸颊,但血污下的脸,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苍老。
“您这伤——”
分明已经拼命自我暗示不要去看这人左臂的伤,真到离得近了,宁玉却还是没忍住快速往那扫去一眼,足够佐证心底猜测的这一眼,使得短短三字苍白无力,倒是把她自己说得有了罪恶感。
结果那人对此却只是报以低低的笑声,闷在胸口的笑,于此刻的他,也是极耗体力的。
恍惚间从这笑声里听出解脱意味的宁玉只觉是自己疯了,不想下一秒就听对面人说道:“老朽自己便是医者,这伤,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的。”
“那、那我能帮您做点什么吗?”这句话,还真是这会儿宁玉认为合适用在这种情形下的。
对方听完一顿,后才缓缓道:“敢问姑娘贵姓?”
“傅。三公太傅的傅。”
那人淡淡“哦”了一声便就静默,像在隐忍伤痛,又像在提气,如此停顿好一会儿后才听声音重新传来:“傅姑娘不是我商宜人士吧?”
宁玉眼尾再次一跳。
商宜?哪两个字?我只知自己所住上官家是位于大齐的京城,既是国都,必然有名,若非现在提起,她还真没意识到至今都没细究过京城的名字。
这边宁玉才刚一想,那人的声音却已继续:“老朽遭劫伤重,已是必死,姑娘还能与我这将死之人镇定说话,属实不一般。”说着又是几声明显的提气,才再继续,“老朽有一不情之请。”
听到这里,宁玉突然背脊一凉,对方不仅仅是要交待遗言,而且还是有事相求。
虽说适才是她主动问了“可有能帮的”,但,萍水相逢,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施救和被救,因果上并不存在亏欠,贸然托付实在草率,若事涉重大,让一个陌生人去背负承诺并履行誓言,就更不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