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欣给他抱了个拳,感恩说:“元千户办事好利索。”
元硕给她夸赞地挺直了腰杆,说:“比张千户靠谱多了对吧。”
闫欣看了一圈,没见着尤府的人,想起尤乾陵说起过朝臣祭奠过后,府里的人会接着给自家在公主府的死难亲属们做祭,便问元硕:“尤府的人呢?”
元硕一愣,没想到闫欣会提起这个,便小声说:“原则上他们不准来这里,尤其是今日。”
闫欣听出了一点隐情,心想当初她只是猜测崇明帝当年因为长公主身亡之事当场将府里大半的人杀光了。
实际仔细想想,崇明帝再冲动也不会在平白无故的情况下杀得一干二净,这种行为在有心人看来,和欲盖弥彰,杀人灭口也没什么区别。
但从尤乾陵对崇明帝的怨念也就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的态度而已,在长公主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质疑这点来看,崇明帝会下这么重的杀手,应当有很充分的理由。
事情已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悲剧也仅止于尤府之内,到现在也就只剩下世人的唏嘘而已。
就像冤死在天机阁底的工匠们,天机阁的封闭让多少人无法将至亲的尸骨带回家乡。一想起徐致,闫欣觉得即便崇明帝真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这种做法依旧让人恨意难消。
她低声道:“既然做了,就不要怕人非议。用强制的手段只会让人心生怨恨。”
大魏现在总是干什么都喜欢祭一祭,可闫欣觉得这祭得太功利了。
让活着和死了的人都不舒服,这大祭到底有何意义?
元硕被她这番话说得呼吸一窒,脑子瞬间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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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元华殿清池,司礼监带出来的宫女正在细致地给尤乾陵沐浴更衣。太子朱简牛皮糖似的趴在藤椅背上,看着赤条条地站在那给宫女们更衣的尤乾陵,道:“这祭衣也太娘了,你穿着总让我想起长姑姑。”
尤乾陵道:“我是喜欢才穿的吗?”
朱简眉头挑老高,说:“往年你也没答应啊,这次怎么回事,竟然吃里扒外帮祭天台那帮杂碎。”
太子在针对祭天台,这点尤乾陵很清楚,之前也一直借着闫欣的手有意无意地帮着太子。
但他们之间总归有个圣上夹在里面,只要尤乾陵一天还在锦衣卫,他们就有绕不开的冲突。
尤乾陵没有吭声。
这事说起来,确实是他理亏。
朱简道:“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就是这点不好,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了。祭天台也好,父皇也好。你若是在父皇上没软肋,他们根本奈何不了你。”
尤乾陵提高了声。
“现在也奈何不了我。祭天台算什么东西。”
朱简不客气地冷笑,说:“那你怎么答应去守祭?”
尤乾陵道:“你不也希望我去吗?”
朱简冲口而出。
“那是一回事吗?我是想让你陪着我,那我自然有义务护着你。现在可好了,外面都在传我俩为了祭天台撕破脸了。”
尤乾陵模棱两可道:“结果一样就行。”
“不一样!”朱简坐直身,压着一身要跳起来理论的蓄势,冲着宫女们厉声道:“都给我滚出去。”
宫女们面露惶恐,眼见俩大爷吵起来了,面面相觑地看了一会随后踩着小碎步跑了。
殿内只剩下滴水声,尤乾陵拉了拉束手束脚的衣物,不高兴地坐了下去。
朱简冲着尤乾陵嚷道,“你在祭天台里出了事,和在外面出事可是两回事。你到底明不明白。”
尤乾陵扬头看他。
“明白又当如何,换成你是我,你也只能选这条路。”
朱简咬牙道:“我不会,我姓朱。”
这位太子扔下了这么一句,便在尤乾陵的眼角余光中气冲冲地走了。
尤乾陵呵笑了一声,骂了一声幼稚。
元硕被闫欣这番话说得内心翻江倒海,内心深处一句‘她是不是发现了?’撞得他心口砰砰直跳。
脑海中已经想过尤乾陵和闫欣撕破脸的场面了。
他觑着闫欣深沉的脸色,低声问:“你……是不是又发现什么了?”
闫欣现在确实需要有个人来证实自己的想法,便顺势说:“我猜云长青给郡爷提了一个特别好的建议,他觉得郡爷将我一个身份不明之人带在身边实属不是一件明鉴之事。”
云长青同她示好没有效果,必定会对管着自己的尤乾陵下手。
他对自己的猜测有把握,明白只要尤乾陵不需要她了,盛京内玉姐又被他端了,她无处可去,自然不得不找他。
尤乾陵作为一座不容易撼动的大山,云长青要将挡在她面前的大山移除,最好的办法,只有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