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怎么会得了痘疮?”寒玉披上薄衫,靠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脸上还有遮掩不住的倦意。
“今日刚发热,还未曾生痘。”
“那便去看郎中,找我有什么用?”
雨生轻声道:“高热一直不退,小公子也受不住。”
“若公子施以援手,闵大人必将此恩情牢记在心,日后再寻他办事,岂不方便许多?”
“从前觉得我会害他哥儿,可将人带回去,这才几天,怎么就快烧成傻子了?当真废物。”
寒玉冷声道。
雨生不敢接话,便走到寒玉身侧,轻声耳语:“若闵大人肯为公子所用,再要不了多久,他手底下的暗卫也要为公子马首是瞻。这样办起事来才更用心。”
寒玉虽拿药控制着那些人,那些人若不打心底里认他为主,迟早会有反咬他一口的那天,可若有闵殊在中间调停,这事儿便容易许多。
“我可不要不忠心的奴才。”寒玉淡声吩咐:“告诉他,若要我救人,从今往后玺儿便养在我身侧。他今后便是我麾下的一条狗,若敢阳奉阴违,我便要他父子二人不得好死。”
寒玉话音刚落下,门外便传来一声“我答应!”
“只要你救他,便什么都好说!”
闵殊忙不迭应下,抱着玺儿破门而入。
怀中的娃娃高热不退,难受得连哼唧都没力气了,小胳膊小腿都打着颤,可怜极了。
“那便请闵大人立字为据。”寒玉饮了口凉茶,头脑清醒了两分,口说无凭,不如字据令他安心。
“你先将药拿出来,我——”
寒玉打断他的话:“字据!”
两人目光相接,寒玉仿佛完全察觉不到闵殊的焦灼悲愤似的,幽然的捧着茶盏,以一种胜券在握的胜利者姿态,慢悠悠品鉴。
雨生急忙将纸笔拿来,催促:“大人?”
闵殊将孩子交给观棋,二话不说,立马借着微弱的烛火写起了自己的“卖身契”。
待按了红指印,寒玉才笑着看了两眼,令雨生将“卖身契”收好。
“行了,你们都出去,孩子留下,我自会救他。”
“我要留下。”
“出去。”寒玉不悦:“你不信我,今夜还往这儿跑什么?”
闵殊咬紧牙关:“你要如何救?”
“留命丸。”寒玉抚摸着杯盏上的白鹤纹路,慢条斯理道:“这药在我手里,何愁救不回他的命?”
“既然如此,有何不能看?”
“我怕你知晓藏药的地方,改日杀了我潜逃呀。”寒玉浅浅笑着,神情颇为无辜。
“雨生,送客。”一个两个都是这般,既然不敢信他,还往他这儿跑什么?自己乖乖等死不好吗?
“大人不必忧心,我家公子一诺千金,小公子肯定性命无虞。”雨生说着,将闵殊往外请。
观棋犹豫地将玺儿送到寒玉怀中,一步三回头地被柳儿推出了屋子。
不过片刻,屋内就只剩下寒玉与玺儿。寒玉拨开薄被,瞧着小娃娃红彤彤的脸,不悦地啧了声。
葱白似的纤长手指戳了戳柔嫩的幼儿脸颊,良久,寒玉叹息一声,轻飘飘道:“小东西,总算有些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