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吏比很多成年人都有魄力,他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先是海州西边的云州,后来往北走去了青州,最后再往东去了京州。
用了两年半,一边走一边玩,一边挣钱一边体验,程吏和蛙蛙度过了一个相当快乐的童年。
只可惜在京州蛙蛙的病突然复发,且变本加厉,直接让她昏迷不醒,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
程吏茫然且痛苦地看向周宜,眼前的人告诉他,他所经历的美好之所以会突然破碎,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个虚拟世界要给他一个沉浸式的目标。
程吏无法接受。
如果是给自己一个目标,又为何要给自己那么多前置的记忆?所有游戏不应该是一开始就告诉你目标是什么吗?
这是假的!
程吏在心里呐喊。
他不敢说出口,怕周宜再说出一些歪理来否定他。
但正是这份害怕,也让他无法绝对的相信自己。
于是,现实与幻境,真实与虚拟,它们左右拉弓,拉扯着程吏的心智。
突然,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如同丝线般缠绕在程吏的心头,不断收缩切割,划开湛湛心血。紧接着,这些丝线又层层缠绕网住了程吏的大脑,如烙铁般滚烫,刺痛程吏的大脑。
“啊啊啊啊啊!”
程吏痛苦倒地,死死抓着脑袋,如同遭受着火焰的侵蚀。
“你怎么了程吏!”周宜着急上前,查看程吏的状态。
“火......是火!”程吏喃喃着,眼中的浑浊竟闪过一丝清明。
“哪里有火?程吏,不要吓我。”
“我感觉出来了,是我的火......是金乌火!”程吏一手抓着头,一手撑着地艰难地起身。
他表情痛苦狰狞,但嘴角却诡异地拉起笑容。
一段闪过的记忆提醒了他,那就是周宜在开赛前所说的:如果金乌攻击她,她便会将所有的痛苦通感给自己。
也就是说,现在突如其来的灼烧感正是金乌火在燃烧周宜!此时通感给程吏,恰如穿过脚板的一枚钉子,让他看清,自己并非在空中花园踏足。
“我明白了!这是你没有办法接受导致大脑出现保护机制!它幻化出痛苦麻痹大脑。”周宜大喊道,“程吏!不要有危险的念头!我们可以慢慢来,试想一下,如果这里是幻境,那么谁又能给你制造幻境呢?【通感】能做到这一切吗?!”
程吏摇头,带着痛苦的喘息声艰难地笑道:“我不知道......我已经没法进行逻辑思考了。我只能接受最真实的感触......我现在所能感受到的就是金乌火的灼烧!周宜,我所生活的,并不是虚假的世界。”
来自大脑的炙烤让程吏的意识逐渐模糊,周宜的呼喊也如同湍流随之远去。
他看到眼前的周宜,她的脸逐渐崩溃重组,最后竟扭曲成左不来的模样。
他说:“程吏,所谓幻境,实际上是你大脑的意识,你相信,它便困住你,你不相信,它便会支离破碎。”
眼前的世界开始如流沙一般滑落,变成一团团不可名状的色彩。
左不来的脸再次变化,扭曲成刘义的模样。
他说:“程吏,你知道被你的火焰炙烤是一种什么感觉吗?人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煎熬,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更察觉不到外部的种种。那个时候我真的如同一座山一样,是个超然出生命的无意识物。你想摆脱感触的侵扰光靠这些火是不够的,你得自上而下、由内而外,接受自己的火焰。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火中!”
是的,光靠这些火是不能烧毁这片世界。
一团团的色块还像是残渣一样停留在自己眼前。
还需要火,还需要更多的火来燃烧。
程吏将大脑的火焰传感到心头,再由心迸发的血液流动到全身的每一处脉络。
整个身体,每一处经脉,都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升高温度。
第一缕火苗是在胸口,紧接着如同海潮一般嘭地一下覆盖全身。每一处皮肤、每一个组织都在拼命的燃烧,剧烈的痛感倒灌入程吏的大脑。
予我火焰,赐我焚身。火焰吞噬异能,焚身带来痛苦。
唯有痛苦,才能麻痹大脑。唯有麻痹大脑,才能抵消掉一切紊乱的源头。
于是——
在火焰的燃烧中,程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