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感受到天子的目光投来，良久才微微一叹，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宣室殿的正中央。
但是凝重的神情和额头微微的汗水，仍旧显示出他的压力之大和不安情绪。
卫青走到中间，先是对着刘据行礼，然后双手抱拳看向四周，声音低沉而有力道：“陛下，诸位同僚。对于今日的议事，臣有不同的看法。”
见大家将目光投向自己，卫青整理情绪，缓缓说道：“田千秋丞相任职期间，虽有一定功绩，但他与霍光之间也曾有过政见不合，矛盾颇深，严重影响了朝堂决策的推行，尤其是在南方大开发一事上。”
卫青目光微微凝重，继续说道：“在筹备南方大开发时，田丞相秉持稳健策略，认为应当循序渐进，优先安抚当地百姓，再逐步推进各项开发事宜，以免激起民怨。而霍光则主张雷厉风行，集中人力物力迅速打开局面，快速建立起有效的统治秩序，认为这样才能抢占先机，充分利用南方的资源。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致使相关决策反复商讨却难以定夺。因为决策的拖延，原本计划及时投入的物资和人力无法到位，工程进度严重滞后。不少原本有意参与开发的百姓，也因迟迟看不到成果，逐渐失去信心。”
“尤其之前又发生了陈文锦一事……”
卫青见刘据满意的点头，而大臣们，尤其是田千秋面露思考的神色，他继续道：“陛下，因此臣以为，田千秋也是功过三七开吧。”
卫青话音刚落，大殿内一片哗然。
全天下谁不知道田千秋一直跟随天子，有从龙之功，拜相后更是兢兢业业，不想卫青竟然如此评价他？
殿内喧闹声稍歇，有人率先发难，语气尖锐道：“卫王，话可不能乱说。田丞相与霍大人，一个沉稳老练，一个锐意进取，他们都是为了南方大开发、为了大汉着想。决策商讨本就需要时间，怎能将工程滞后都归咎于他们？况且陈文锦那是个例，不能因为他的恶行，就否定丞相制度的价值。”
话音刚落，又有人道道：“陛下，卫王，南方大开发本就是复杂的大事，各方意见相左再正常不过。若因为这点矛盾，就质疑丞相，那往后朝堂议事，谁还敢发表不同看法？”
又有大臣站出来反对，田千秋反而自己走出来，朗声道：“卫王所言不虚，南方大开发一事上，因我与霍光的争执，致使决策迟滞，影响了工程进度，这是我的失职。卫王的话，如当头棒喝，让我清醒认识到自己的过错。”
他转身，面向刘据，双手抱拳，深深一躬道：“陛下，陈文锦等罪臣的事情，臣也难逃其咎，臣愿接受惩处，更恳请陛下能广纳良言，完善丞相制度，让朝堂决策更加合理高效。”
此言一出，殿内先是一阵死寂，旋即议论声四起。
张骞这时拱手道：“田相，您辅佐陛下多年，兢兢业业，为大汉立下诸多功劳，怎能因这一件事，就完全否定自己？南方大开发本就艰难，决策过程中的分歧在所难免，不应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苏武道：“张大人所言极是。田相从龙至今，朝堂内外，谁不敬重？即便此次有些许失误，也绝不能抹杀过往功绩，卫将军的评价，未免太过片面。”
卫青神色平静，再次抱拳说道：“诸位同僚，我敬重田丞相的功绩，也认可他多年来的付出。但丞相身负重任，一举一动关乎国家兴衰。此次南方大开发受阻，足以说明丞相关键决策环节存在问题。若不及时反思、改进，日后恐会引发更大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