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擂动,号角吹响。
八千郑军在山下列阵,把个南岗堡围的水泄不通,秦琼没有选择分兵同时攻打三堡五寨,而是集中兵力先来攻最重要的南岗堡。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集中兵力,一个个拔除,不搞添油战术。
南岗堡易守难攻,两面绝壁,一面还临河,只有东南一面是缓坡。
城堡周长不到一里,比李逸家的无极堡也大不了多久,可小堡也易于防守。
罗士信亲自坐镇指挥,
对他来说,这种攻防战他打过太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只是因为城下攻城者是昔日兄弟,才让他一直皱着眉。
不知何时,
喊杀声渐渐停歇,
李逸摘下凤翅兜鍪,脑袋冒着白烟,任寒风吹过,
他站在城头,目光穿透暮色,越过风雪,
山下,
秦琼今日不仅发起了数轮攻势,还派兵在山下建起了一座营栅,还挖了壕沟、陷马坑、立起拒马尖桩,栽了蒺藜。
一座座箭塔立起,
人多就是好办事,
一天功夫,就已经立起了一座寨子,
这是彻底的堵死了南岗堡。
城堡东南的斜坡上,伏着遍地的尸体,
今日攻城,秦琼部也折损了不少,毕竟能展开进攻的地方并不大,还是仰攻,城堡上却是居高临下的射击,
风雪中那些尸体已经冻硬了。
有士兵举着白旗,他们是来收尸的。
城堡上的守军,也任由这些去除了盔甲、武器的士兵来给袍泽收尸。
风萧萧,
谷水寒。
“禀报总管,今日我军战死三十七人,还有一百多人受伤。”
罗士信默默道:“二哥他们的弓箭手很犀利,今天还只是试探进攻,明日只怕会有场真正的血战,到时必然还会有重弩车、投石车等上场,”
“我们还得提防夜袭,他们有可能今晚会来袭击,不仅得防东南面,还得防着其它几面,
虽然两面是崖一面临河,但谷河结冰,冰面甚厚,他们有可能从冰上来,就是那两面悬崖,也并不是就完全没可能。”
李逸佩服不已,这就是经验丰富,算无遗漏。
“那我们各处都加强布防,小心戒备。”李逸道。
“其实最好是主动进攻,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虽然二哥他们今日扎起了营寨,但我在城堡上看的清楚,这营寨还没扎牢,还有许多漏洞破绽,不少防卫薄弱之处,
南岗堡现在有两千人,本来留有一千人的机动预备队的,准备随时策应增援其它几座堡寨,没想到二哥八千人全来攻南岗,”
罗士信觉得这样守太被动了,
觉得主动下山夜袭更好。
“会不会太冒险了,也许秦将军故意露出破绽呢毕竟他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就算是白天时间短,可他应当也很清楚哪里薄弱,或许正等着我们一头扎进去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打仗嘛,不可能事事周全,你是总管,你来决策。”罗士信道。
李逸觉得被动防守,也未必就守的住,但主动出击,却又非常冒险,他感觉这主将挺难当的,命令倒是好下,但一切后果也得自己承担。
这可是几千条性命啊。
“罗兄,你说我们为什么非要打打杀杀呢,你也说了,山下这出现的将旗,你都熟悉,都曾是不错的好兄弟,
秦叔宝程咬金大名我也听过,还有牛进达吴黑闼李君羡常何我也有听闻一些,虽然田留安刘德敏他们我不熟,可既然都是你曾经兄弟,
你说我们能不能劝说他们弃暗投明,也归附我大唐呢”
“王世充为人,罗兄你是深有体会,现在他们率军来攻,估计也是被逼的吧,跟着王世充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你看这些年中原都打成一锅粥,百姓民不聊生,王世充现在虽是洛阳朝中太尉,可谁不知道他野心呢,他要不了多久肯定会篡位称帝的,到时洛阳朝廷会更乱,
反而关中大唐,长安天子宽仁,不仅对从龙义士,就是对过去的旧友、同僚们也很友善宽仁,对治下百姓就更好了,
关中百姓现在虽然也还挺苦,但跟关东比起来可就强太多了。”
罗士信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又岂不知王世充器度浅狭而多妄语,好为咒誓,又性猜忌,喜谗言,正因看透了他,我才接受你的提议,反正归唐。
但二哥他们不一样,我光棍一条,洛阳城中只有几个妾侍,无父母无妻子儿女,可二哥他们有妻儿老小,都在洛阳城中,被王世充控制着,哪能说反就反。”
“先前庞玉、皇甫无逸他们孤身离洛奔长安,他们的父母妻儿可都还在狱中关押着,就是年前独孤武都等人谋引唐军入洛阳,事败被杀后,他们的妻儿也全都被牵连,独孤武都三岁的儿子,都被下狱了。”
李逸长叹一声,这确实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