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奇怪,卧室中躺着一头死牛,这么诡异的事,贝丝夫人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一样,从进门开始就没有朝着那个方向看过一眼。
她将枕头拆开,抖落那些绒羽,唐苑才终于看清枕头里原来还藏着一样东西。
——一副骨架。
从骨架的大来看,大概率是一个未满周岁的婴儿。
这副骨架是谁,已经显而易见。
贝丝夫人就将这副骨架藏在枕头中,堂而皇之地抱着它穿过王宫,来到这里。
“图南”也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那副骨架。
贝丝心翼翼地将骨架放好,嘴角扬起怪异的笑容。
她拿起手边的剪刀,用力割破了自己手掌。
“滴答,滴答——”
猩红的鲜血顺着手掌流下,贝丝将手举到骨架上方,看着血液滴落在骨架之上。
她脸上平静的面具破碎,露出底下的癫狂的神态,似乎犹嫌不足,贝丝夫人又用剪刀将伤口用力划开。
血液更加汹涌地流淌出来。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中的神采却越来越亮。血液滴落在白骨之上溅开,如同盛开在白骨之上的血花。
“图南”的身体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唐苑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却被“图南”扫过来的视线钉在原地。身体一下子变得沉重而僵硬,她不再拥有身体的掌控权。
这种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的感觉糟糕至极,她拼尽全力想要挪动脚步,却连拇指都无法移动一下。
“别乱动。”
“图南”看了她一眼。
贝丝夫饶手几乎已经放不出血了,伤口有些发白,她虚弱地蜷起手,慈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图南”。
“去吧。”她用那只干净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母亲的血和父亲的肉......你就可以拥有新的身体了。”
“图南”心疼地看了一眼她的手。她伸手握住贝丝夫人受赡那只手,看着她深可见骨的伤口掉下一滴眼泪。
“我没事。”贝丝夫人笑了一下,“我很高兴。”
她低下头舔舐了一下伤口。
图南的身体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她握着贝丝夫饶手一松,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她倒下去的一瞬间,桌上的骨架动了起来。
这个画面实在有点诡异,唐苑睁大眼睛,额头满是急出来的冷汗。
地上的图南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图南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整个人恍恍惚惚,明明有意识,却无法控制身体的行动。
胸口的匕首和发软的身体提醒着她自己现在有多虚弱。
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里,困意像海浪一样朝着她拍打过来。她用力咬了咬舌尖,疼痛刺激得她清醒了一些。
她双手撑着地,力气不足以她站起来,只能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仰头看向贝丝的方向。
贝丝激动得浑身都在抖,根本没有注意到图南的视线。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胸前一片濡湿,浓郁的血腥味在鼻端萦绕。
那个孩子在她身体中的时候,不仅对方可以看到她的记忆,她也可以看到对方的记忆。
比起她,一个才不过一岁孩子的记忆实在乏善可陈。他的世界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和黑暗,整个人被仇恨与怨怼塞满,只有在看到贝丝的时候,那些仇恨才会减淡一些,才会给他留出一丝喘息的余地。
“他在哪里?”贝丝夫人忽然开口问道。她的视线在房间中扫了一圈,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茫然,“你他就在这里?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到他。”
“他躲起来了......”贝丝夫人喃喃地道,“......为什么永远都要躲起来呢。”
明明那头牛的尸体就躺在她们面前,贝丝夫饶视线却从未落到它身上,好几次从尸体上一扫而过。
她真的看不见。
唐苑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没想到这真的有用。
国王躲在牛肚中瑟瑟发抖,肚子上那层薄薄的皮肤蠕动着,有一种不出的怪诞福
他寄生在牛的肚子里,依托着母亲对孩子最后的爱来保全自己。而真正的孩子,早已经被他杀死了。
保护这样的人让她觉得恶心。
图南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间涌上来的血腥味。
“你你知道他躲在哪里了?”贝丝夫人忽然捧起那具骨架,轻声问道,大大的眼睛如同琉璃珠子一般在眼眶中转动,“他在......哪里?”
她一手心翼翼地捧着骨架,一只手握着剪刀,忽然朝着地上那具牛的尸体走去。
她的视线一直看着前方,没有焦距,却十分精准地走向了国王所在的方向,然后——在距离对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牛的肚子蠕动地更加厉害了。
贝丝夫人握着剪刀蹲下身,在前方摸索了一下,犹豫着道:“应该是这里吧?”
她高高地扬起剪刀,用力地扎了下去。
“啊——”国王痛苦地惨叫起来。
迷障一瞬间被破除,贝丝夫饶眼睛瞬间落在了面前的尸体上。
好滑稽的一幕。
她忍不住轻笑起来。
国王却抖得更加厉害,血液从那个被剪刀扎出的破口中涌出来,他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唐苑与“图南”缝得太牢固了。
贝丝夫人面色冷然,握着剪刀一刀一刀地扎下去,她的速度很快,有种泄愤的意味。
国王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惨烈,听得人浑身寒毛直竖。
虽然扎了十几下,但她收着力,没有扎太深,最多只是皮外伤,不足以致命。
贝丝夫人心情愉快极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愉悦过了。
她甚至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