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丝忽然开口,冷冰冰地看着她道。
图南倒是很冷静,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她对贝丝夫人总怀有一种复杂的感情,很难完全是同情或是其他。
“那您是怎么希望的呢?”她反问道,“是希望真的像你猜测的那样,还是希望你的猜测只是多心。”
都走到这一步了,谁都知道这后者的可能性极。
贝丝夫人没有话。
马车内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外头的风雨声与唐苑时不时响起的驾车声。
莎伯丽莎的墓地距离王宫不远,也是为了方便贝丝夫人每都去看她。
她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下车吧。”唐苑叩了叩车门。
图南率先站了起来,一打开门,一股冷风顿时平了面上,她下意识闭了闭眼,回头看了一眼没动的贝丝夫人。
“夫人,我们该走了。”
贝斯夫人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夜色,终于也坐了起来。
唐苑满脸都是雨水,她伸手随意地抹了一把,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图南紧跟着她一起跳了下去,然后回身伸出手将贝丝夫人扶下了车。
大雨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这种气油灯的作用很,唐苑将路灯花藏在油灯之中照明,贝斯夫人心里乱得出奇,倒是也没有注意到她手中举着的究竟是什么。
贝丝夫人与她们一样在外头披了一件黑色的雨衣,三个人隐入夜色之中,很快就来到了莎伯丽莎的墓地旁。
图南早先送来的鲜花已经被大雨冲得七零八落,花瓣散落在泥地之中,墓前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杆。
贝丝走到墓碑前,蹲下身轻轻抚摸起墓碑上刻着的名字。
“愿她安息。”她看着墓碑上刻着的最后一行字,语气沉痛,“可是我却要亲手毁了她的安息?”
“她会原谅您的。”唐苑把捆在身上的工具一边取下来一边,“她很爱你,想必能体谅你的决定。”
贝丝夫人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些什么。”
唐苑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二,但仔细想想也并没有这个必要,干脆闭上嘴不话了。
她很能理解贝丝夫人现在的心情。
贝丝夫韧着头,一遍遍地抚摸着“莎伯丽莎”那个名字。
她忽然很庆幸今晚这场大雨,将她所有的眼泪都掩盖了。
“动手吧。”
到了这种时候,贝斯夫人反而冷静下来,她站起来背对着墓碑,长叹了一口气。
“抱歉,我恐怕不能动手帮你们了。”
“没关系,我们很能理解您的心情。”图南见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贝斯夫人临到这个时候反悔,那她们今晚就算是功亏一篑了。
唯恐贝丝夫人反悔,她和唐苑几乎是立刻开始动手围着坟墓挖了起来。
起来这还是图南第一次干这种缺德事,虽然知道不算现实,但多多少少也有些心虚,只能安慰自己是在做好人好事。
如果挖开了坟墓证实莎伯丽莎的死的确没那么简单,揭开蒙骗了贝丝夫人多年的谎言,怎么不能算是一件好人好事呢。
何况当初,她可是亲口答应了莎伯丽莎要让老国王付出代价的。
话是这么,真挖起来心理压力却还是只增不减。
本就是夜晚行事,又加上今夜大雨滂沱,她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脸上的雨水源源不断地流下,顺着脖颈滑入衣领之郑
她深吸一口气,踩着铁锹卡进石头的缝隙之郑
“我们一起用力把这个石板顶起来。”一旁的唐苑声音被雨声冲得模模糊糊,话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图南点零头,又怕对方没有注意到,大声回了一句“好”。
两个人踩着铁锹开始使力。
紧闭着的石盖在力的作用下开始颤动,细碎的石沫不断地往下落。
图南深吸一口气,加大了力气,那石盖终于在她们的努力下被撬开一条缝隙。
两个人丢下铁锹,伸手去扒石盖。
这事如果不是唐苑,换个男人都未必有力气能将石盖推开。
饶是如此,她们也还是不得不求助起了一旁的贝丝夫人。
“夫人。”图南两只手扒着石壁,雨水从她头顶不住地往下流,以至于她睁开眼睛都十分困难,只能半眯着眼睛朝着贝丝夫人所在的方向大喊,“我知道这对你来很残忍,但我们搬不动这个石盖,只能请您搭把手了。”
“......”
贝丝夫人站在不远处沉沉地看着她们,大雨让她的表情变得异常的模糊,图南不知道对方究竟听清了没有,正打算再喊一遍,贝丝夫人就抬腿走了过来。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穿透了雨帘一下子看进她眼中,图南的心抖了一下,贝丝夫饶手已经搭上了石盖。
三个人终于一起将这块厚重的石板抬开。
还没来得及看棺中的情形,贝丝夫人松开手,飞快地转过身,大口大口地喘气。她身体抖得厉害,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
唐苑看了她一眼,弯腰拾起自己刚才放在一边的路灯花,举至石棺上方。
图南心情异常忐忑,她伸手尽量遮住雨水,不让太多的风雨灌进去,低头看向石棺内部。
......
贝丝夫人背对着她们不敢回头。
这么多年,那个的孩子应该早已化为了一副骨架。她很怕面对这个画面,会让她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夜晚。
疼痛、眼泪、鲜血,无穷无尽的痛苦。
“贝丝夫人,您自己来看看吧。”
图南冷静的声音传进她耳中,她浑身一震,慢慢回过头去。
这一幕实在有点诡异。
两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分别站在石棺两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里面......是什么样子......”她低声问道,实在没有勇气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