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的东西被胡乱的塞在床下,就连写作业也是坐在床上趴在板凳上。
可可就在这个床上住了很多年。
而舅妈家,明明是三室一厅。
主卧夫妻俩住,次卧宝贝儿子住,剩下的那个卧室,宝贝儿子要用来放电脑打游戏,写作业看书,总之都比让“赔钱货”女儿住要有用的多。
即使现在塞了张床给姥姥姥爷,也是不可能给可可浪费的。
我跟姥姥姥爷又聊了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刚走出门,姥姥就颤巍巍地追了出来。
楼道的凉风簌簌,姥姥不顾我的阻拦往前送了几步,才小声问,“小雅,你和可可都在z州,你俩有联系吗?”
“老婆子年龄大了护不住她,这丫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姥姥抹着泪,“她今年还会回来吗?”
我心里酸酸的,但也不敢擅自替可可答应,只得含糊的说,“她公司可能还没放假吧……”
“她妈这样对她……不回来也没关系的,我都知道,就是年龄大了,见一面少一面,”姥姥慈祥的摸摸我的头发,“我们家的女娃娃都是好孩子,不比男娃娃差,你和可可在外面都好好吃饭。”
在姥姥心里,好好吃饭比什么都重要。
我一一应下,劝她赶紧回去,外面实在太冷了。
姥姥却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塞给我,“可可不回来,你把这个给她。”
我一摸,是一沓厚厚的钱,大概得有万把块。
刚想推脱,姥姥说,“别让你舅妈知道,不然得吵架。姥姥知道你也过得不容易,你俩一人一半……赶紧收下吧。”
我哪能要,还没来得及推回去,姥姥已经转身往回走了,边走边大声说,“过年再来家里吃饭,你舅妈手艺好的很呢!”
我擦擦眼角的泪水,也大声应道,“嗯嗯,舅妈真厉害,对姥姥姥爷也好的很!”
回家的路上,街道上到处都是烟花炮竹声。
虽说这几年禁止燃放,但是总有人偷偷放,街道上都是烟火味。
伴随着砰砰砰的声音,我给可可打了电话。
她那边很安静,偶尔有刺溜刺溜的声音。
“吃泡面呢?”
可可顿了顿,轻松的说,“哪能呢,做了大餐,辣到了而已。”
“大金呢?”
可可说,“他回去过年了。今年就我一个人过,可爽了。”
她刺啦一声拉开易拉罐,“听到没?开啤酒的声音,我今晚打算尽情爽起来!”
可可租的房子并不算大,大金回去后,就留她一个人了。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独自在外面过年。
我把姥姥的话转达给她,又跟她说已经把一万块转到她账户上了。
电话那端,可可很久没有说话,半晌才传来低低的抽噎声。
“可可,姥姥可不是为了让你内疚的。她希望你过得好,不回来过年也没关系,比回来痛苦强。”我轻快得说,“恭喜你啊,你自由了。”
“砰”
有烟花自头顶绽放,盛开大片绚烂,即使转瞬即逝,也曾精彩过。
我说,“可可,新年快乐呀。”
小鱼小鱼快快游,四面八方是自由啊。
远离痛苦的原生家庭,是成长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