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他无颜回京面圣。
不知敲了多久,萧月卿手臂酸胀,手心里也湿漉漉的,应该是被石块割开了。
但她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求生的意志与本能,在这一刻空前高涨。
喘了几口气,她又继续敲起了树干,希望刚刚听到的动静不是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萧月卿手臂已经酸得抬不起来,可能是有些脱力了,此刻她只觉头脑发昏,喘不上气。
终于,“磕啦”一声,上头的石块似乎松动了一点,有光刺破进来。
萧月卿累极,头一偏,依偎在崔阑胸前睡去。
看到救出的人是长公主和崔阑时,陆言蹊几乎要热泪盈眶。
萧月卿醒来时,身处屋里的软榻上,一时还有些恍惚,外头天已经黑了。
之前自己与崔阑被埋在地下……
好半晌才找回神思,想到崔阑,她猛的坐起来,手杵在床榻上,不禁痛呼出声。
抬起右手,看到缠着厚厚纱布。
外头婢女听见动静匆匆进来,“殿下醒了。”
“崔阑呢?他人在哪?”
婢女唯唯诺诺,说不出个其所以然。
萧月卿见状,掀了被子直接下床,披上外袍就要往外走。
婢女劝都劝不住,急得快哭了。
正在此时,陆言蹊隔着屏风出现在外头。
“殿下身子虚弱,郎中说了不宜走动,还请殿下卧床休息。”
萧月卿裹着外袍走到屏风外头,“本宫只问你崔阑在哪?现下如何了?若他无事,看一眼我便回来!”
众人皆垂着头,不发一言,气氛沉重诡异。
萧月卿最终还是被婢女搀扶着去见了崔阑,就在她隔壁的院子,昏迷不醒的崔阑。
说是原本的伤口未痊愈,埋了三日有脓肿溃烂迹象,但这不是最要紧的,当日那老树折断倒下来时,崔阑整个人护住了萧月卿,有根婴儿手腕粗细的树枝折断,从他后背刺入。
崔阑以一种被钉住肩胛骨的姿势,动弹不得,护住公主整整三日。
陆言蹊甚至不敢说,救出崔阑那日,他后背的血污与衣物黏在了一处,身下的泥土都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万幸的是,那折断的树枝一直嵌在血肉里,血流的不快,才没有叫他当场血竭。
人救回来后,先前箭伤周围的腐肉已经被割去,重新清洗上药,但因为失血过多,加之旧伤感染引发高热,人至今昏迷未醒。
萧月亲自叫了郎中来问,其实郎中一直守在这屋里,刚刚不过去后头看药炉子,虽不知这药喂不喂得进去,但备上准没错。
至于崔阑到底如何,郎中也不敢打包票,只说若能熬过前三日,高热退下去,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萧月卿只觉眼睛干涩的厉害,旁的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她不知道。
她坐在榻边,用没事的左手握住崔阑的,贴在自己颊边,滚烫的泪就落下来,落入柔软被衾的花纹上,晕出点点深色印记。
药喂不进去,萧月卿就接手端了药碗,自己喝一口,再反哺到他口中,一点一点的喂完了一整碗。
又叫人把软榻搬到崔阑屋子里,虽然有婢女照顾,她还是不安心,不时就要起来查看崔阑的情况。
夜深了,萧月卿让婢女先去歇息,自己也上了软榻,盖好被衾,又从被子下头寻到崔阑的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