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李玉竹已经在院子里忙活开了。
\"这朵金银花开得正好，\"她小心地采下几朵花，\"正适合制作清热解毒的药茶。\"
自从上次的投毒案件后，她越发注意收集各种药材，总觉得要未雨绸缪。
\"玉竹，\"苏青柠走进院子，\"准备一下，我们要出诊了。\"
\"是王府的病人吗？\"
\"不是。\"苏青柠神色有些凝重，\"是城西的聚贤楼。\"
李玉竹一愣：\"聚贤楼？上次那个......\"
\"没错，就是赤焰堂原本要投毒的地方。\"苏青柠说，\"不过这次是别的事。听说他们的大厨突然昏迷不醒，症状很是蹊跷。\"
\"蹊跷？\"
\"据说是在准备一道重要菜品时突然倒下的。\"苏青柠说，\"而且......\"
她压低声音：\"那道菜是要给当朝的王太医送去的。\"
李玉竹心中一凛：\"您是说......\"
\"现在还不好下定论。\"苏青柠说，\"我们先去看看。\"
来到聚贤楼，掌柜的正急得团团转。
\"苏大夫，您可来了！\"掌柜的一见到他们就快步迎上来，\"我们的杨大厨......\"
\"病人在哪里？\"
\"在后院的厢房。\"
跟着掌柜的来到厢房，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躺在床上，面色发青，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李玉竹刚要上前，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傲慢的声音：\"让开让开，王太医派我来看诊了！\"
一个锦衣男子阔步走进来，正是王守仁。
\"哟，这不是苏大夫吗？\"王守仁阴阳怪气地说，\"听说你最近很是威风啊，一下子破了什么投毒案......\"
苏青柠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继续给病人诊脉。
李玉竹也在一旁仔细观察病人的症状：面色发青，嘴唇发紫，呼吸微弱......这些症状似曾相识。
\"让开让开，\"王守仁挥手驱赶，\"这可是王太医指名要我来看的病人，你们就别在这里碍事了。\"
\"王大夫，\"李玉竹突然开口，\"病人现在情况危急，还是先救人要紧。\"
\"哼，一个小丫头也敢教我？\"王守仁冷笑，\"我行医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不过是......\"
他话没说完，病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不好！\"李玉竹脸色一变，从药箱中迅速取出银针，\"师父，病人是中毒！\"
\"中毒？\"王守仁嗤笑，\"简直胡说八道。明明是......\"
\"是乌头蜈蚣散。\"苏青柠突然说，\"而且下毒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李玉竹心中一惊：\"乌头蜈蚣散？那不是......\"
\"没错，\"苏青柠面色凝重，\"正是赤焰堂常用的毒药之一。\"
王守仁的脸色变了变：\"你们这是在污蔑谁？这明明是普通的......\"
\"王大夫，\"李玉竹打断他，一边说一边迅速施针，\"您看病人舌苔发黑，这是乌头草中毒的典型症状。而且他手指发青，正是蜈蚣毒的特征。\"
她一边解释，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最重要的是，病人右手有一处细小的针眼，这是用毒针注入毒药的痕迹。\"
王守仁语塞了一下，随即强词夺理：\"胡说！这些症状明明是......\"
\"是什么？\"苏青柠冷冷地问，\"王大夫不妨说说你的诊断？\"
\"这......\"王守仁支支吾吾。
\"师父，\"李玉竹一边施针一边说，\"病人的脉象越来越弱，得赶快......\"
\"知道了。\"苏青柠从药箱中取出几味药，快速研磨成粉。
\"三七粉、红花、川芎......\"李玉竹一边施针一边观察师父配药，心中了然，\"师父是要用活血化瘀的方子对抗蜈蚣毒。\"
苏青柠点点头：\"没错，再配合你的金针开穴，能快速逼出毒素。\"
\"可是......\"李玉竹看着病人发黑的舌苔，\"乌头草的毒性还在加重。\"
\"所以还需要......\"苏青柠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李玉竹眼前一亮：\"是上次缴获的解毒丸！\"
\"看来你师父早有准备啊。\"王守仁阴阳怪气地说，\"这么巧就带着解药......\"
苏青柠懒得理他，专心给病人服药。李玉竹则继续施针，银针在她手中如同游龙，准确地刺入各个穴位。
\"叮！\"最后一针刺下，病人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不好！\"王守仁幸灾乐祸，\"看你们把人治成什么样子......\"
\"别急。\"苏青柠平静地说，\"这是毒素开始发作的征兆。玉竹，准备接下来的步骤。\"
李玉竹会意，迅速取出准备好的药碗：\"请掌柜的准备热水。\"
就在这时，病人突然呕出一口黑血。
\"成功了！\"李玉竹欣喜地说，\"毒素开始排出了。\"
果然，随着黑血的排出，病人的脸色渐渐好转，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这......\"王守仁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王大夫，\"李玉竹一边收针一边说，\"医者救人，讲究的是实事求是。面对危急病人，与其质疑别人，不如拿出真本事来。\"
这话说得不偏不倚，却字字戳心。王守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好了，\"苏青柠打断他们，\"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但还需要后续调理。玉竹，你写个方子......\"
\"慢着！\"王守仁突然说，\"这里还轮不到你们做主。这可是要给王太医的菜，出了这种事......\"
\"说得对。\"苏青柠平静地说，\"所以更要查明真相。玉竹，你觉得这毒是怎么下的？\"
李玉竹仔细观察厨房现场：\"杨大厨是在准备什么菜时中毒的？\"
掌柜的赶紧说：\"是一道'银丝蒸鲜'，这是我们店的招牌菜，也是要给王太医送去的。\"
李玉竹走到案板前，只见上面还残留着食材：\"这些是......\"
\"是特制的银鱼。\"掌柜的解释，\"我们特意从太湖捕来的，为了保持新鲜，都是活鱼。\"
\"活鱼？\"李玉竹眼睛一亮，在案板上仔细检查，很快发现了一些细微的暗色颗粒。
她用银针挑起一粒，放在鼻端轻嗅：\"果然......\"
\"发现什么了？\"苏青柠问。
\"这些银鱼被人做过手脚。\"李玉竹说，\"有人在鱼的腮部注入了毒素。这样当杨大厨处理鱼时，毒素就会通过伤口进入体内。\"
\"哼，\"王守仁冷笑，\"你怎么证明这毒就是从鱼来的？\"
\"很简单。\"李玉竹拿起一条未处理的银鱼，\"您看这鱼的腮部，有一个极细的针眼。而且......\"
她小心地分开鱼腮：\"这里的颜色比正常鱼腮要深，明显是被注入了异物。\"
\"不过......\"她若有所思，\"要在活鱼身上做这种手脚，需要很专业的功夫。而且要确保鱼不会因此死亡......\"
\"说得对。\"苏青柠点头，\"这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这些鱼是从哪里来的？\"李玉竹问掌柜的。
\"是...是城南的杨记鱼行。\"掌柜的回忆道，\"我们一直都在那里进货。\"
\"杨记鱼行？\"苏青柠眉头一皱，\"那不是......\"
\"是赵员外的产业。\"李玉竹接口道，想起前几天在茶馆听到的闲谈，\"最近他们好像跟城西的王家有些来往。\"
王守仁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有意思......\"苏青柠意味深长地说，\"看来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啊。\"
\"什么意思？\"王守仁警惕地问，\"你们是在暗示什么？\"
苏青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掌柜的：\"这道'银丝蒸鲜'，是谁指定要做给王太医的？\"
掌柜的迟疑了一下：\"是...是王大夫他......\"
王守仁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有趣。\"苏青柠淡淡地说，\"王大夫不仅指定了菜品，还特意来看这个中毒的病人。这么说来......\"
\"你、你们别血口喷人！\"王守仁慌了，\"我是受王太医所托......\"
\"是吗？\"李玉竹突然说，\"可我记得王太医最近在调查一些药材的来源问题。特别是......\"
她看了看师父，得到默许后继续说：\"特别是一些可以提炼成毒药的药材。而这些药材，据说都和赵员外有关。\"
王守仁的脸色越发难看。
\"所以今天这道菜......\"李玉竹冷笑，\"是想嫁祸给聚贤楼，让王太医的调查就此终止吗？\"
\"你、你......\"王守仁指着李玉竹，手指都在发抖。
\"王大夫，\"苏青柠突然说，\"你说这件事如果让王太医知道了，会怎么样？\"
\"你们敢！\"王守仁色厉内茬，\"你们有什么证据？\"
\"证据？\"李玉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这是从银鱼身上找到的毒药残留。要是把这个送去给王太医检验......\"
\"住口！\"王守仁吼道，但马上又强作镇定，\"咳咳，这事其实是个误会......\"
\"误会？\"苏青柠挑眉，\"说来听听？\"
\"其实是这样的......\"王守仁擦了擦汗，\"这些鱼确实是我让人从杨记买的，但我也是受人所托......\"
\"受谁所托？\"
\"这个......\"王守仁支支吾吾，\"这个我也不知道，他们只是给了我一笔银子......\"
\"所以王大夫是承认收钱办事了？\"李玉竹冷冷地说。
\"我......\"王守仁突然跪下，\"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被逼无奈？\"苏青柠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锋芒，\"医者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什么样的理由能逼你害人性命？\"
王守仁跪在地上，额头冒着冷汗：\"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他们抓住了我的把柄......\"
\"什么把柄？\"
\"我......\"王守仁咬咬牙，\"我之前收了些药商的好处，在药材采购上做了手脚。这事要是传出去......\"
李玉竹心中一震。身为医者，居然在药材上动手脚，这简直是泯灭良知！
\"所以，\"苏青柠声音更冷了，\"你宁可害死无辜的人，也要保住自己的名声？\"
\"我......我也不想的啊！\"王守仁声音发抖，\"他们说只是教训教训杨大厨，没说要他的命......\"
\"呵，\"李玉竹忍不住讥讽，\"王大夫贵为太医院的人，难道不知道乌头蜈蚣散的毒性？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
她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后果。
\"说吧，\"苏青柠淡淡地说，\"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王守仁浑身一颤：\"这...这我真的不能说......\"
\"那好，\"苏青柠转身就要走，\"我这就去找王太医。\"
\"别！\"王守仁一把抓住她的衣角，\"我说！我都说！是...是赵员外身边的管事，叫白九。他说要找人教训杨大厨，警告王太医别多管闲事......\"
\"白九？\"李玉竹看向师父，\"就是那个......\"
苏青柠点点头：\"没错，就是前段时间经常在赤焰堂附近出现的人。\"
\"那赵员外......\"
\"很显然，\"苏青柠冷笑，\"这位员外大人的生意，不仅仅是明面上的药材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