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安在御园中看着这蚕从小黑点到小白线,从小白线都小胖虫,从小胖虫到大胖虫,突然某一天晚上,它就变成了飞蛾,留下茧。
贞安握着蚕茧,忽然明白,明珠送蚕的含义,人也像这蚕一样,总会成长,同之前会变得很不一样,一些苦难会灰飞烟灭,远远飞去,不管过去经历过什么,生活中最终留下的应该是最有意义的。
蚕室内的蚕宝宝吃了嫩嫩的桑叶,身长不停扩展,吐出柔软、光亮、洁白的蚕丝,像一层薄云围绕在自己的周围结茧。蚕妇从中挑出圆洁的蚕茧献给和妃,和妃看后很是欢喜,将蚕茧交予织工在织室缫成丝,并将丝染成元黄色,而后交尚服局织成布匹精心为皇上缝制了一件礼服。
和妃将这件礼服呈送皇上道:“陛下,这是用天蚕祀上臣妾亲手喂养的蚕吐的丝缝制的袍服,是臣妾的一片心意,陛下勿要嫌弃丑陋。”
嘉庆打开细看一番,只见月白色纱地的礼服上彩织柿蒂形云龙纹,领袖边饰石青色四合如意卉,有一种贴心的素朴,柔声赞誉道:“爱妃用心了,这礼服朕很喜欢,亲手做的礼物远胜过那些冷冰冰的没有人气的金石玉器。”
继而又转身对鄂公公道:“朕过几日祭天坛就穿这件云龙纹礼服。”
皇后在继德堂内坐卧不安,一直派人打听天蚕礼的消息,听闻和妃在天蚕礼出尽风头,而后又送皇上衣袍讨得欢心,愈加气不可遏:“都是贱人,一个个想法设法地勾引皇上。”
一抬头,看见身侧的一个宫女发髻边簪了一枝红色蔷薇,甚是娇艳,恨恨地道:“狐媚子,打扮那么枝招展,是不是也想勾引皇上。”
一边骂一边伸出长长的鎏金累丝指甲套揪下那朵,拧那个宫女的脸。
恰好嘉庆走进来,看见宫女头发凌乱,脸上几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心生厌恶道:“她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惩罚。”
皇后伸出手拉住皇上衣襟道:“皇上,这些女人都居心叵测,她们想要害您。”
宫女战栗不已,只是战栗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
嘉庆注视着地上被蹂躏碎烂的朵,不悦道:“皇后气量如此狭窄,连一枝也容不下,随意拿宫女撒气,能称得上母仪天下么。昔日长孙皇后坤厚载物,德合无疆,曾做《女训》,撰写妇人善事,规范女性言行。鄂公公,派人每天监督皇后读十遍《女训》,望皇后习有所得。”
说罢甩袖而去。
皇后瘫坐在地上,为什么她就得不到皇上的那颗心呢。
继德堂说是皇帝居所,却几乎成了皇后一个人的居所,皇上在上书房,在绛雪轩,在御园呆的时间要比这里更长久。
厅堂内空荡荡回响着娘娘的念经声:“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
皇后捧卷做了一天的功课,疲惫不堪,对着菱镜,泪盈于眼:“难道本宫将《女训》念得滚瓜烂熟,皇上就会喜爱本宫,就能日日守在本宫身边么。本宫何尝不知道人的心和脸一样,需要认真修饰,只是女为悦己者容,皇上不喜欢,本宫再修饰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