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楷自上次路袭后,在家中将养多日,最近才刚刚复原。
嘉庆轻声问道:“朕在你们初登榜时,想让你们都下到县里,可曾怨恨。”
文楷锵然道:“当官本应为民做主,无论身在朝堂,还是在市集中、乡村间,只要能为民做事,为皇上分忧,臣无怨无悔。”
“君臣千古遇。”
文楷应声对道:“忠孝一生心。”
四目相对,嘉庆看到了一份难得的真诚,人与人的相交,以诚为本,有这份真诚,心下便有了些安慰,于是接着问道:“你,可愿为一个宫女做主,为她得罪掌控朝堂的大臣,甚至可能危及你自己的前程。”
“宫女也是大清朝的子民,只要有冤,臣愿赴汤蹈火,使沉冤得雪。”
“好。朕思量很久,朝廷中唯你和明珠相处的久,告诉我,你认识的她,是个无赖的匪徒么”
文楷大吃一惊,跪下道:“陛下,臣为官之前,曾对明珠许诺他日中榜后,定帮她洗清冤屈。可惜至今未能如愿。臣愿担保明珠无辜。”
皇上叹道:“有些事,朕无能为力,现在把她交给你了。朕现在任命你为刑部侍郎,就从明珠的案件开始查起。”
文楷拜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文楷去狱中看望明珠,明珠面色憔悴不堪,因为高烧不退,昏昏沉沉躺在那里。虽然太医已经用过药,身上仍是火烧火燎的疼,梦中回到客栈,老爹在客栈前支着张小桌子喝茶,大黄又在她脚边汪汪的叫着跳跃着。
文楷轻轻唤着她,明珠睁开眼睛看到文楷,眼神里飘过一丝喜悦,旋即幻灭,复又迷离,苦笑道:“张大哥,死前能再见你一面真好。”
“不,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我知道我一直都很渺小,却总是自不量力,人最终都免不了一死,你不要难过,我不过是要先走了。只是这样的冤死,我不甘心。”
文楷心中一阵难过,他早就说过等他做了官,就替明珠洗清冤屈,可是他至今没有做,而敌人已经暗中先动了手,一丝愧疚感浮上心头,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没有兑现他的诺言。
文楷在她耳边喃喃耳语着:“明珠,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救你。”
“张大哥,那些人都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你要小心。”
文楷在刑部查阅了当时审案的卷宗,条条都不利于明珠。
明珠的老爹已经过世,乔金奎拿到了永福客栈的地契,上面盖着鲜红的官印,王志禄的污点证人使莫须有的罪名看上去更加铁证如山。这一切看上去那么天衣无缝,就如同,精心准备好一样。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审判,在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有人张开了一张大网将明珠网罗其中。指证明珠的人,一个是和珅的狗腿,一个是新任命的打牲乌拉衙门总管,京城的人都知道,东北的打牲乌拉衙门就是内务府的后院,而内务府是直属和珅的,这两个人都属于和珅,谁又能指正只手遮天的和大人呢。一切都在看不见的黑暗处流淌着,让人无从触碰。
证人应该不只一个,文楷决定便衣亲往东北一行,打开这张网的结节,竭尽全力让明珠脱离这场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