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最终之战已经进入收尾状态，数以万计的玩家纷纷结束了在极北之地的狩猎，带上所有能带的值钱东西陆陆续续返回普兰提亚浮空城。
眼下，这座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城市再一次人满为患。
各种旅店、酒馆、广场、店铺都能看到他们或是凑在一起聊天、吹牛皮、售卖或是购买武器装备的景象。
自从第一梯队的精英们被夏恩七世招募走，所有人都知道马上就要有一个全新的世界向自己开放。
因此每个人都神采奕奕，期待着更加紧张、刺激跟精彩的冒险之旅。
毕竟在冰与火之歌的世界，他们已经品尝到了权力与掌握其他人生死的滋味，切身体会到可以肆意改变世界、重塑社会结构、法律、规则的痛快。
而这在现实中除非整个国家崩溃，否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最重要的是，原本平凡的他们第一次获得了把握自身和别人命运的机会，不再是成为被命运玩弄的对象。
众所周知，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幸福则是通过与那些比自己更差的人对比获得的优越感。
虽然这些所谓的“玩家”只是左思塑造出来为某些计划服务的工具。
但他们本人却并不知道这一点。
反倒是认为自己不管是在身份还是力量方面，都完全凌驾于土著之上。
相比起那些脆弱的土著，玩家拥有无限复活变强能力和大量现代知识、技术。
只要团结起来，简直就像神一样无所不能。
再加上持续不断地心理暗示跟强烈优越感产生欲罢不能的成瘾性，他们最终会把几乎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其中。
再加上丰富的奖励机制和成就感，左思一直都坚信玩家群体总有一天可以成长为自己在遭遇强敌时出奇制胜的王牌。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浮空城内部螺壳舰的脑池内，手里捏着一颗旅法师的火花，问池子里那个已经不知道扩大了多少倍的主脑：“如何，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我早就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一天了。”
主脑直截了当给出肯定的答复。
作为一个绝对理智的超级智慧生物，她对于获得火花成为旅法师远不像夏恩七世那么兴奋、激动，反倒是十分的平静。
原因很简单！
从获得承诺的那一刻起，主脑就非常清楚左思并不会骗自己，所以很早以前就开始做准备。
眼下，她已经通过搭建一系列触手和灵能传导系统，把整个螺壳舰改造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而周围那些经过改造升级的夺心魔，则更像是身体内的细胞、寄生虫或者有益菌。
只要躺进特制的舱室内在精神上与主脑融为一体，就可以借助火花的力量完成跨时空传送。
当然，除了夺心魔之外，螺壳舰同样也能携带玩家的灵魂和克隆体培装置，在任何一个时空乃至宇宙掀起第四天灾。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说罢，左思果断通过共鸣将手中的旅法师火花激活，缓缓操控其进入主脑中枢神经的内部，然后再与内部的灵魂紧密绑定在一起。
因为之前有过一次经验，所以他现在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没过一会儿功夫便完成了火花的“移植”。
之所以用这个词是因为与天生的旅法师不同，这类后天获得火花的旅法师，似乎存在着某种缺陷。
可能平时看不出来，但在进入黑暗虚空之后，火花会变得十分不稳定。
也就是说，后天人为制造出来的旅法师是没办法像天生的旅法师一样，在黑暗虚空中凭借火花的保护进行一段时间的停留。
左思暂时还没有搞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曾经在修补时间裂隙过程中弄丢了克撒临死前赠予火花的卡恩会知道点什么。
毕竟这位银魔像就是最广为人知的后天旅法师。
主脑挥动触手感受着火花的力量，并将灵能与魔力源源不断转化成为相应的法术力。
在这个过程中，可以清晰看到地上那些用来进行传导的管线不断散发着银色或者蓝色的幽光。
毫无疑问，她在抽取之前被存储起来的庞大能量。
作为连接着几十万玩家的中枢，主脑平日里可是会从玩家杀戮中获取到的魔法、生命、心灵能量截留差不多一半左右储存起来。
一方面的确是在割韭菜，利用玩家来强化自身；
另外一方面也是作为非常时期的储备，防止在为一旦爆发大规模的战争，导致玩家短时间内接二连三死亡。
毕竟每一次克隆身体死亡进行能量转移，都会不可避免有一些损耗。
虽然这部分损耗被转化成了名为“死亡惩戒”的游戏规则。
但真实情况要复杂得多。
比如说身体遭到负能量侵蚀出现“负向等级”，那么这个时候如果玩家死了，主脑只能回收转移很少的一部分生命能量进入新的身体，远远低于“死亡惩戒”的范畴。
此时此刻，就需要调用储备能量来弥补中间的损失。
否则玩家们就有可能会因为一下子损失太多而产生心理失衡，甚至是自暴自弃失去努力奋斗的动力。
而整个螺壳舰的内部实际上就是个以灵能科技为基础的巨大的生物能量存储器。
现在，主脑无疑是想要抽取一部分用来强化刚刚获得的火花。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等她达成了预定的目标之后，这才用一种略带起伏的声音说道：“原来这就是旅法师力量的源头——火花，感觉就好像透过一层粘稠的胶质物与无限的时空和宇宙相连。”
左思微微感叹道：“是啊！
那层粘稠的胶质物就是黑暗虚空，在空间与时间上隔绝不同世界的断层。
它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就像是无法穿越的实体墙壁。
只有获得了旅法师的火花，墙壁才会变成勉强可以穿越的粘稠胶质物。
在我看来，火花就像是一把钥匙。
可能不会一下子带来宛如神明般强大的力量，但却能为旅法师打开了一个通往无限可能性的未来。
而这种无限的可能性才是最重要的。”
“完全同意。不过我不太理解的是……你为什么要把火花的力量赋予别人？难道一个人独占不好吗？”
主脑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确定。
因为在她看来，将火花赠送给别人会极大增加各种各样的危险性。
尤其是夏恩七世，虽然现在是一个不错的盟友，但难保随着造访过的时空越来越多、眼界越来越开阔，不会产生自己的想法。
左思笑着摇了摇头：“不，你错了。
不管任何东西，独占的前提都是自身足够强大，可以击败一切窥探者。
可问题是，我显然暂时还不具备这样的力量，同时也迫切需要很多的盟友。
毕竟我所付出的不过是区区几颗旅法师的火花而已。
与取代尼可·波拉斯打赢火花之战获得上古旅法师的力量相比，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必须明白，我们现如今最大的敌人就是尼可·波拉斯。
而他又是现有所有旅法师之中最强大的一个，拥有可以操控、洗脑和改造神明的力量，能够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摧毁尼米捷那样的上古巨龙。
在这家伙的面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拉拢盟友、准备可能会对其产生威胁的底牌。
只要能达成目的，我连灵龙乌金这样形迹可疑的家伙都愿意与之进行合作，更不用提其他人了。
不管是烁油和秘罗地的新非瑞克西亚，还是有巴托地狱第九层的魔鬼大军，又或者是浮空城世界培养的玩家群体，以及跟费伦诸神的合作……
这一切准备最终都是为了实现取代尼可·波拉斯完成火花之战。
事实上，如果不是你的另外一半伊莎多拉太过于疯狂，我甚至会给她一颗火花，让她也成为一名旅法师。”
“尼可·波拉斯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主脑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左思耐心的解释道：“相信我，他你比你想象中的要恐怖一千倍、一万倍。
到目前为止，光是我知道被尼可·波拉斯毁掉或是破坏到濒临崩溃的时空就不少于两三百个。
其中不乏孕育出强大神明的世界。
如果要用托瑞尔所在的宇宙进行比较，我觉得除了极少数无法用具体语言形容的神上神、深渊意志，可能也就只有最顶尖的强大神力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至少在费伦，我没有见过任何神能够对其他神进行长期洗脑控制，还能在其死后改造成为木乃伊亡灵形态。
再加上长达两万四千多年知识、力量和经验的积累，以及长老龙与生俱来的力量跟初代旅法师的火花，尼可·波拉斯绝对算得上是最危险的敌人。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制定了那么多探索和入侵其他时空的计划？
单纯是为了好玩吗？
不！
所有这些名单列表上的世界，都有可能对老龙造成威胁的东西，亦或是能够大幅度提升我的力量。
就拿夏恩七世目前所处的时空而言，所谓的始源魔法极有可能就是掌控该世界核心力量的某种权柄和钥匙。
如果假设所有穿越的玩家和他们所拥有的世界道具都是由龙帝通过始源魔法创造出来的，那么两者之间可以相互抵消是不是就变得合理了许多呢？
所以我认为，始源魔法就相当于整个世界意志所赋予个体改变规则的权限。
这跟在赞迪卡时空，被唤醒的星球意志选择把权限赋予精灵旅法师妮莎没有太大的区别。
或许那位龙帝不断地制造玩家，就是希望能够把其他有可能掌握始源魔法的同类统统干掉，自己独占这份权柄最终成为无可匹敌的神。
要是我能搞清楚其中的秘密，就可以利用地牌带来的权限，在最终决战时用始源魔法对尼可·波拉斯做出一些限制、削弱。
实在不行，尝试着吞噬整个世界的法术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吧，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在弄明白了尼可·波拉斯的危险性之后，主脑迅速意识到对付这样的敌人怎么谨慎都不过分。
毕竟光是一个不受空间和信仰限制，想去什么地方就能瞬间抵达的强大神力就已经相当恐怖了。
“我最近要在费伦盯着巴尔之子的动向，新世界那边就交给你了。记得管好日记本，别让他干出太离谱的事情。”
说罢，左思便施展传送魔法消失在原地。
他前脚刚走，后脚伊莎多拉就闻着味追了过来，站在脑池旁边问：“索斯刚才来过？”
“嗯，是的，他赋予了我一颗火花。现在，我跟他一样都是可以在不同时空随意旅行的旅法师了。”
主脑没有试图隐瞒什么，大大方方的说出了真相。
毕竟她们都是从一个意识中分裂出来的不同人格碎片，相互之间仍旧保留着某种不太好形容的心灵链接。
“什么？给你！那我的呢？”
伊莎多拉一脸不服气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在她看来要给也应该是先给自己才对，怎么给主脑这个连“人样”都没有的家伙呢？
莫非左思有某种不为人知的XP，就喜欢这种外形诡异的另类非人生物？
不对啊？
根据之前几次试探，左思明明应该是喜欢人兽相结合的福瑞控才对。
少女眉头紧锁的陷入了沉思。
作为绝对理性的一面，主脑并没有理会伊莎多拉的胡搅蛮缠和嫉妒，用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回答道：“因为在索斯看来，继承了理性部分的我，要比完全凭借感性行动的你要可靠得多。
他无法判断和预料你在拿到火花之后会做什么，因此自然不会选择你。
要是你也想获得属于自己的火花，那就要从现在开始学会自我克制。
尤其是脑海中那些跟正常人截然相反的疯狂念头。
如果你在一段时间内保持精神状态稳定，那么他自然会把你纳入考虑范围之内。”
“该死！别告诉我你当初选择成为主脑就是为了这一天。”
伊莎多拉愤愤不平的瞪了对方一眼。
连自己分离出去的人格碎片都嫉妒，估计也只有她这种脑回路和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能做得到。
主脑漫不经心的回应道：“我说过，我会成为索斯身边最有用的工具，为其提供帮助直至生命的尽头，这也是当初你脑海中的想法。现在我做到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瞬间！
伊莎多拉无言以对，脸上浮现出懊恼的表情，马上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因为她知道，随着失去绝对理性的人格，自己想要保持自我克制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或者说，她的自制力早就随着理性人格的剥离彻底消失了。
现在每当脑海中有什么念头或者想法，第一反应就是付诸实际行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等少女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十个大大小小摆满整个房间、用心灵异能创造出来的娃娃跟抱枕。
当然，不出意外的，这些娃娃跟抱枕上都有左思的画像或是卡通化的图案。
伊莎多拉直接纵身一跃，跳进摆在床上的娃娃跟抱枕中，不断地蹭来蹭去、撒娇、嘴里嘟囔着别人根本听不懂的语言，仿佛在发泄情绪。
但是很快，她就从摆脱了之前的状态，站起身盯着巨大镜子的自己，开始像个疯子兼神经病一样与自己进行对话。
估计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碰巧路过看到，保证会吓得魂飞魄散。
可对于一名心灵术士来说，这显然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单纯在跟自己分裂出来的新人格碎片辩论，进而更好的挖掘自我意识中所蕴含的心灵力量。
……
与此同时，刚返回卡林港皇宫的左思，碰巧听到了几名内阁成员正在争论关于普及基础教育的事情。
作为宰相的肖德·塔罗文没有任何自己的观点，只是一个无情的执行机器。
不管帝国皇帝下达怎样的命令，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
相比之下，被任命为财务大臣的薇拉则认为普及基础教育完全就是在浪费金钱、时间和精力。
有钱人自然会送他们的子女去接受教育，没钱的穷人就算接受了基础教育用处也不大，很难凭借那点知识完成阶级跃升。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弄点水利灌溉设施、修几条路来的实在。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实在是太费钱了。
光免费的教材、午餐和支付给老师的薪水，就让薇拉感到无比的肉疼。
与之呈截然相反态度的则是卡林港本地学院出身的文化与教育大臣，觉得开展免费的义务教育对于整个帝国而言绝对是利大于弊。
虽然短时间内看不到什么成果，但只要坚持下去迟早会从量变引发质变。
其余几位有资格列席的大臣也都纷纷站队发表自己的观点。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种政治站队其实非常有趣。
来自北方安姆的高级官僚大部分都选择支持薇拉，而南方卡林衫文官体系出身的则都支持文化与教育大臣。
前者代表了典型资本和商人集团的思维方式，也就是追求短平快的投资收益。
像教育这种疯狂吸金但却迟迟看不到好处的计划，在他们眼中就是纯粹的赔钱货，根本不值得往里扔一个金币。
后者代表的则是典型的专业学者思维方式，并不在乎什么收益，而是从是否对整个国家发展的角度去分析利弊。
只要利大于弊，那么他们就会选择去支持，无论花多少钱都要做。
毫无疑问，虽然西海岸帝国才成立不久，但是却已经有了两股政治派系。
至于从博德之门到巨龙海岸这一代，由于之前太过于零散还被清洗过的关系，短时间内根本形不成什么政治力量。
泰瑟尔王国的贵族同样遭受灭顶之灾，在政治话语权上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