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弱了下去。
到最后,人群已是鸦雀无声。
他们从未想过有一日,竟会听见一个女儿,细数自己父亲的条条恶行。
当玉芝念完最后一个字,将这张纸交给了带着合族耆老出门的叶老夫人。
叶老夫人接过这张累累罪行的纸张,只觉十分沉重,十分心疼这个孙女。
“祖母,我不需要您为我背负一切,我不怕世人骂我离经叛道,说我有违伦常,我又不想当圣人。”叶青琅就是要站在阳光之下,众人面前,与叶知远彻底断掉这父女之亲。
无论要听多少蜚短流长,接受多少背后或人前的毁谤,她都必须这么做。
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前世惨死的自己讨一个公道,做一个交代。
叶老夫人看着目光坚定磊落的她,她忽然笑了:“当年我要是有这份破釜沉舟的勇气,或许,我也不会在叶家蹉跎一世,连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
“自今后,我纵然再不是叶知远之女,您也是我敬重的祖母。”叶青琅向她老人家端正行一礼。
祖父教她读书认字,教她规矩礼节,将她塑造成一个合格的未来宗妇。
可祖母偶尔对她说的几句肺腑之言,才是真的让她受益良多。
叶老夫人手捧这张累累恶行书成的文书,面向众人朗声道:“这纸上每一条恶行,皆为真实。谁要是有所怀疑,大可去追究查证。”
“若有一日,让我听见有人无证造谣我这孙女,老婆子我还有不少棺材本,一一将诽谤之人告上京兆府的银子,我绝对花的起!”
“请在场众人做个证,宣扬下我这些话,多谢了。”
听了她老人家这番话,人群中顿时间又是一片寂静无声。
叶老夫人转身看向合族耆老:“今日之事,由我这位祖母做主,叶青琅自叶家族谱除名,从今往后,与叶知远断绝父女关系。”
“弟妹,你当真考虑好了?”有位年长的老头眼里是满不赞同,他乃叶知远的庶出大伯。
“我已考虑清楚,既然叶知远坚信神婆之言,为了青琅的安危,还是让他们断了父女关系为好。”叶老夫人今日可是先礼后兵。
他们这群老顽固要是不喝这敬酒,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此人退后,请出了最年长的七叔公。
七叔公看向叶青琅,对上这丫头冰冷的眼神,他心里有了数,叹气道:“罢了,她又不是家中男丁,要与知远断绝父女关系,断就断了吧。”
“七叔公?”叶大伯不赞同的看向他老人家。
这老东西是不是老糊涂了?
叶青琅可不仅仅是什么华阳郡夫人,她背后更是有整个谢家。
再不济,以后谢家没了,她靠不上了,可她这一手起死回生的医术,到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人巴结她啊。
他们叶家出了这么个连达官贵人都得低声下气求上门的神医女儿,以后家中儿女还不得因她叶青琅一人水涨船高?
到时候什么高门女,世家子弟,还不是随他们家儿孙挑选?
再有,以后族中儿郎的仕途,不也能借叶青琅的光通达不少吗?
这样一个宝贝,如今要推出去,便宜谢家,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