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落在厉承昭身上的目光,许久才收回。
厉承昭暗暗松口气,便听皇帝不怒自威道:“既是群臣为尔等家眷求情,朕便免除尔等家中女眷死罪。但谋逆非小罪,尔等族中成年男子,一律斩首。未成年男子,流放岭南,永世不得回长安。”
“陛下,臣冤枉啊!”还是有人不死心的喊冤。
皇帝又是一叠东西砸了下去,终于是龙颜大怒:“喊冤喊了这么久,却无一人去看看这摆在尔等眼前的确凿罪证!”
群臣这才却看地上散落的东西,有供词,有书信,还有账簿。
裘辽看到散落地上的一封信,便知裘家完了。
“崔宴,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裘辽也是武将出身,只因年迈不再适合带兵打仗,又加之新人辈出,皇帝更不会再重用他。
他家中儿孙又没个成器的,为了帮儿孙博一个好前程,他才会被南平王收买。
而究其一切原因,皆是因为崔宴小儿的出现,夺了他统帅全军的权利,害他从战场上退下来开始。
谢玄策被他父亲拉住许久,这一刻终于是忍无可忍,怒指这老匹夫:“你还有脸提当年嘉峪关之战的事!”
“要不是你刚愎自用,不听劝阻,那一万名将士,又怎会被人射杀于峡谷中,仅活崔宴一人!”
“如果不是崔宴死里逃生回来,我们又怎知你为了掩藏错误,竟要让这一万名将士埋骨荒郊野岭,任野兽撕咬分食!”
“裘辽,你要不是先帝时期曾救过驾的老臣,你当凭你当年所犯的大错,你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多年吗?”
安国公见拉布住这个冲动的儿子,也看向裘辽痛斥道:“裘辽,你一直恨崔宴自你手中夺走统军之权,却从未反思过自己的错误。”
“当年要不是陛下英明,让崔宴暂代统帅之职,由他力挽狂澜,反败为胜,你可想过我军还会因你死多少人?”
安国公痛心叹气:“老了,就得服老。”
“与其刚愎自用,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倒不如自战场上退下来,偶尔带兵去剿匪安民,不也是为君分忧,为国效力吗?”
裘辽听着他们父子二人虚伪的痛斥,他坐在朝廷地上竟哈哈大笑起来:“谢威,你可真会说风凉话。”
“你生的儿子,个个子承父业,出息的很纳!”
“就连生的女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领兵打仗,建功立业,做到了骠骑大将军这个位置上来!多为你脸上增光添彩,多光宗耀祖!”
“可我的儿孙不成器,为了他们的前程,我一把年纪还在苦心孤诣,以至于一步踏错,满门遭殃!”
砰!
鲜血溅上盘龙柱,裘辽的身子软倒在地。
“裘大人!”
众人惊叫一声,忙上前去扶起满头是血的裘辽。
裘辽涣散的眸光尽是诲愧,张合的嘴只留下一句:“先帝,臣……臣错了。”
“裘辽……”年已七旬的朱齐贤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为裘辽合上了眼睛。
谁也没有料到,裘辽会死的如此惨烈。
他一生虽有过错,可当年他也是一名虎将,屡建奇功,守卫疆土,令敌人闻风丧胆。
奈何晚年在乎的太多,以至于铸成大错,从英雄,变成了罪人。
谢玄策望着撞柱而死的裘辽,他的心情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