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二一早,东方已微微泛白,林府西侧角落里的伴随着一声“嘎吱”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一个身着火红衣裙,梳着垂鬟分肖髻,只在发间简单的别了几颗珍珠发钗,而她的身后跟着一袭白绿短衣裙的丫鬟。
林诗语默默的看着眼眶红红的林诗音,她抬头仰望天空,把眼中的泪水倒逼回去,她记得爹爹说过,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
她要做个坚强的女子,给自家弟弟妹妹们做个好棒样。
“傻子,有什么难过的,我不过是数月就回转了。”
她越是故做坚强,林诗音的心里就越难过,同是双胞胎姐妹,她又怎地感觉不到自家姐姐心底深处的彷徨与不安,以及对生死未卜的爹爹的担忧。
暗青的石板上,火红的一团正坐在小马驹上,鞭子利落的一甩,夹道里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冷清的巷子子里,只有林诗语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看得人心酸不已,如果家中有男丁,又何苦让她这个娇娇女去受苦。
林诗音倚在门边目送林诗语离去,她不知道自家姐姐这一去是否平安,她只知道,自己的娘亲伤心不已,只能躲在屋里悄悄落泪,也相信她一定派了人暗中保护自己的姐姐。
她双手合什,初升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她娇嫩的小脸上,晨光下的她虔诚无比,只见她樱桃小嘴微微一张一合:“佛祖保佑,信女林诗音从今日起茹素,时时焚香祷告,日日诵经礼佛,祈求佛祖让姐姐一路平安,早早寻到爹爹。”
跟在她身后的明珠几人连连说了几声求佛祖保佑。
“姑娘,奴婢今儿起,也陪着你菇素,希望佛祖看在姑娘这份姐妹情深上,能保佑二姑娘一路平平安安。”
林诗音的眉间多了一缕拂不去的忧愁:“明珠,我真的很担忧,听说这一路往北,
民风彪悍,盗匪猖獗,我怎能不揪心,姐姐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平日又只是好吃贪美食,从来不曾打听过这些方面的事。”
明月又劝:“姑娘,莫要担心,二姑娘身手一向很好,就连咱二表少爷都常在背后夸赞二姑娘机智多谋,只有叫别人吃亏的,万没有叫她自己赔银子的事儿。”
“希望如此,到底姐姐不曾出去过,原是想让她带着赵姑姑一并去的,乃何她偏生有理,非说赵姑姑懂的也只是后宅的东西,外面的那些东西她又哪里会懂。”
她当时虽然很反对,可心里从来没有否认过林诗语这话说的不对。
“姑娘放心吧,老太爷不是说了,要派几个熟习塞北民风的长随跟着么?”
林诗音再次抬头看向小巷子,此时哪里还有那火红的身影,只有一条空荡荡的巷子披上了一层朝霞,再渐渐的又变得有些发白、刺眼,她的耳边还回响着那团火红爽快的笑声,还有那清脆的,哒哒的马蹄声。
“姑娘,已经快午时了,该回去了。”
明珠上前拿帕子给她擦擦汗,林诗音越发恼自己当时没有坚定立场:“我当时要是坚持与姐姐一同上路就好了,其实,娘亲又哪里需要我照看。”
明珠难过地说:“二姑娘是心疼姑娘,怕姑娘跟着一路吃苦。”
林诗音眼角湿润了,她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哭出来,抬起头,学着自家姐姐先前的样子,看看蓝天,看看自由高飞的鸟儿,她记得姐姐说过,无论她走到哪里,只要林诗音看看天空,她就一定会知道。
“姐姐是想连我的那份苦一起吃了。”
明月不忍她再伤心,怕伤了身子:“可是姑娘平索不也很护短么,哪个敢说二姑娘的坏话,必会暗中整治那人一番。”
“是啊,是啊,奴婢记得那年大姑娘想害咱二姑娘
,可不就借力使力,帮二姑娘暗中补漏子,顺便再成全了四姑娘。”
林诗音抹掉脸上的泪水,说:“是啊,我姐姐还以为是大娘所为呢,哼,我本来是想顺水推舟,便宜了李鸿喻那厮,哪知她运气好,反而成全了四妹妹,不过,她即然求个好婚事,我便成全了就是,回头跟娘亲说一声,四妹妹虽是贵妾,可也是林府出去的女儿,只要不越了规矩,尽可能办得热闹点。”
明珠忍不住说道:“四姑娘到是好福气。”
“我是讨厌她那墙头草,两边倒的性子,可姐姐说得没错,咱们府上与别家不同,四妹妹又是唯一的一个庶女,夹在中间很难做,为了生活得平安点,肯定是哪边强自往哪边倒,说来,她也是个可怜人,算计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嫁个好人家么?姐姐越发聪明了,成全了她,也成全了我们这一房,至少娘亲不用为了姨娘啊,庶子庶女们烦恼,也没人在她的跟前添堵,看看大娘,再看看咱娘,爹爹回府后,只怕很快就会忘了大娘的存在。”
这大概是林诗音说得最多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