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着大红广袖望仙裙的女子,正撑着一把纸伞驻足湖边,而她的不远处,有个小丫头正坐在琴边。
此情此景,到是出他意料之外。
原以为拂琴的定是一位貌美的姑娘家,却不知,原来只是一名清秀的婢子。
“主子,雨越来越大了,还是回去歇着吧,你,你身上的伤还未曾好。”
那姑娘却是低低一叹息,伸手摸着挑在细雨中的樱花枝:“不知明年还能否有机会安安静静的赏此花,只希望这些花不要多灾多难才好。”
那小丫头笑道:“主子,您又在说笑了,哪个敢偷了你最爱的樱花不成?便是去玉皇大帝那里借个胆,也不敢来偷,不然,主子请他吃鞭子好了。”
“你呀,何时才能懂事。”那姑娘很是宠溺这个可爱的小丫头。
“主子又何苦那般懂事,我瞧那位也不见得把主子真正疼着,天天都”
“住嘴,仔细你的命。”那位红衣女子轻声喝斥小丫头。
哪知小丫头快言快语道:“奴婢的命是主子的,别人休想拿走。”
子桑宸颢听得一头雾雨,又觉此女子的声音怎地如此耳熟,心心念念地想那女子能转过身来,让他瞧上一瞧,兴许还能记起来。
偏偏事与愿违,或许那女子也觉得雨越下越大了,她撑着伞转过身来,子桑宸颢努力睁圆了眼,想要瞧得清楚,越是心急越是觉得那姑娘的面上一团模糊,怎么瞧都瞧不清楚。
“主子,主子,醒醒。”
袁公公伸手轻轻地摇他,子桑宸颢猛的一睁眼,眼底深处的寒光一闪而逝。
他感觉浑身粘粘的很难受,又侧头透过棱花窗看向殿外,淡墨般的黑夜卷起浓雾般的星光,山影憧憧,水光点点,远处还有小虫的叫声,他问袁公公:“三宝,几时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
哑,好像是被挫刀子刮过一样。
袁公公恭敬地答道:“主子,已经三更天了。”
“才三更天吗?”他再一次尝到了这种漫漫夜长的滋味,小时候,他每每从噩梦中惊醒,总是袁三宝或刘三净陪着他渡过,那样的难熬,那样的害怕,总觉得自己的鼻尖有一股血腥与腐烂的味道缠着,害怕黑暗中会有怪物冲出来一口把他吞下。
袁公公伸手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温热毛巾,在检查过后,又递给了子桑宸颢,这才答道:“是,主子,可要拿些书来看看?”
他知道子桑宸颢被噩梦折磨后,是很难入睡的。
子桑宸颢摇摇头,说道:“最近宫中事多,我一时难以脱身,到是忘了昨儿子应该是去酒楼查帐的日子。”
袁公公叹气,他昨儿早上就提醒了自己的主子,奈何,一天下来,至到二更天才有空坐下来喝口茶。
“太子殿下与主子手足情深。”
子桑宸颢抬起头,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中的帕子递给他,又道:“你到是个乖觉的,书到不用了,今儿累了一天精神有些不济。”
“那奴才让人去给您打些热水来。”
子桑宸颢闭着眼假寐,挥了挥手示意按他的意思办。
很快便有人打来了热水,又伺候他沐浴更衣,子桑宸颢这才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袁公公又给他沏了一杯清茶递上,道:“主子,你近日的精神差了不少,不如明日去寻二姑娘吧。”
子桑宸颢冷哼两声,这个欠揍的小丫头,一不留神就让她给撒丫子跑路了。
他摇了摇头,拿茶盖刮去浮于茶汤面上的泡沫,神情淡淡的说:“二哥使了调虎离山之计,把那小丫头哄去塞北了。”
“什么?”袁公公大惊,这等重要的消息,他却半点都不知。
“不关你们的事,是那小丫头
太鬼机灵了,连月影都被她哄骗了好几日。”子桑宸颢对此无可奈何。
他接到月影传回来的消息时,林诗语已经带着香菜与香草等人走了三天了。
“主子,为何不派人把林二姑娘追回来。”
子桑宸颢让袁公公跟着进了书房,袁公公立即上前给他磨墨,子桑宸颢站在条案前凝神写了好几个“静”字,心情方才平复稍许。
他拿着镇纸轻轻把玩,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子桑宸颢踱步走过去推开窗子,静静地看着室外一川烟雨。
那一夜雨下得比现在还大,她却笑得没心没肺地说,正好烤地瓜细听雨声,他觉得那地瓜的味道很甜很细腻,比在宫中精雕细琢的菜品好吃多了。
此时回想起来,记忆中地瓜的清香变得越发清晰,甚至他都想叫人去烤上两个,一转身,看到袁三宝正恭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最终,还是打消了那念头。
袁公公察觉有人看着他,抬起头来见是子桑宸颢,便问:“主子,是辰不早了,该上床歇着了。”
子桑宸颢摇摇头:“她若回来,只怕更危险,林府,只需要一个嫡女。”
他的话说得很含蓄,袁公公自动拿这话在脑子里七拐八曲一番,才想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林诗韵即将为侧妃,而林诗语与林诗韵秋色平分,若有心人求娶了林诗语,以她在林威心中的地位,自然胜过林诗韵数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