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浑身湿漉漉的,舒展地躺倒在草地上,抬头看着树叶缝隙中斑驳的蓝天,一改往日脸上的率真和孩子气,低沉地说:“你们相信那种生死不渝、不离不弃的爱吗?我相信十三爷必不负我!”
子矝突然止不住泪如泉涌,她抽噎着说:“女孩子,最要不得的就是这些爱恨痴缠,姐姐一直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就是不想让自己深陷其中,而你偏偏到今日,仍是如此执着,何苦呢!”
颦如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这些话,多年前也曾在我耳边回响,可是,她一如私下凡尘的嫦娥,凡心已炽,早已万劫不复!伸手拔下头上的银簪,牢牢插在子佩头上,从衣襟暗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翠玉瓶子,将瓶盖旋开,递到子佩唇边,说:“喝了它,你就再世为人了!今后的路,你好好走吧!”
没想到子矝子佩双双跪倒在我脚下,子佩说:“多谢颦姐姐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如有可能,妹妹当以死相报!”子衿也说:“多谢颦妹妹救我全家!原来我竟是错了。我曾对你心机筹划有诸多不满,今日却要你安排设计我家族脱难!”
颦如摇摇头,扶起她们俩。看着子佩拿起小瓶仰头一饮而尽,那么豪迈、悲壮、义无反顾,她忽然渴望,她能是此时的子佩,然后远离宫墙,回归芷园,去追寻我魂牵梦系的前世情缘。可是,她不能,宫内的禧儿牵绊了她的脚步,宫外的豪族没有她容身之处啊!
子佩躺倒在草地上,气息全无。颦如细心地拿起她手边的瓶子,扬手投入湖里。
子矝看着已无生气的子佩,伏在身上,放声大哭。
……
“我们三人前去游湖,子佩因今晚侍寝,兴奋地摇来摇去,船翻了,子佩为了救我和子矝,自己却……就这样被抬出了宫,一口薄棺,阴阳两隔……”
帝玄烨听着颦如与子矝痛哭流涕的诉说,亦流泪唏嘘,他叹息道:“子佩那孩子,朕一直爱怜她,不舍得她,当她是女儿一样待,因为昨日她的可爱可疼,朕一时高兴,没想到却害了她!朕……哎……,魏珠,将这些绿头牌都收起来吧,朕,也老了!”他揽着颦如和子矝的肩,对子矝说:“朕已将你父亲官升一级,以示安抚,世事难料,节哀顺变吧!”又转身对颦如说:“如今曹家任上的事情基本完结了,你表兄新江宁织造曹颙前日朕刚刚见过了,难得的好孩子,朕着实夸奖了他,他已经起身回江宁了。以后,一定会一切顺意的!”
仿佛天意一般,似乎正是为了回应帝玄烨的这句话,太监匆匆来报:“内务府主事回奏,江宁织造曹颙在回任途中身染重病,现滞留在驿站,恐怕不行了!”
颦如吓得惊跳起来。如今大表兄曹颙是舅父曹寅名义上唯一的儿子,如他出了意外,那曹家岂不是……
帝玄烨亦大惊,急忙道:“快传太医,快马前去诊治!”然后无限深情地说:“颦如,你放心,就算有什么意外,只要朕还在,朕必定呵护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