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樾远离了人群，路过一个卖花灯的摊位。有一盏孔明灯图案别致，潘樾不禁驻足。
淡笔绘的是嫦娥奔月，大片留白中，漫天繁星，组成银河。
潘樾拿起来看着，想起那天自己和“上官芷”劫后余生，她躺在地上，仰望漫天繁星，喃喃道，好美……
他不禁心神一晃，只觉自己背叛了杨采薇，皱眉离开。
*
另一条街上，杨采薇和白小笙边走边看花灯，心情轻松愉快。
此时一群小乞丐从街边跑过，白小笙看着，忽然想起以前的事。
“杨姐姐，你还记得十年前，你刚到禾阳，咱俩做小乞丐，第一次偷偷逛灯会的日子吗？”
杨采薇笑了：“怎么不记得？咱们那晚讨来了好多吃的，美美饱餐了一顿。你还拿回来两个花灯……”
那一年，小杨采薇穿着破烂，手里拿着一个饼，边走边吃，边看街头灯景。
同样穿着破烂的白小笙，手里拎着两个花灯跑过来。
白小笙兴奋地说：“杨姐姐，你看，刚有个店家把没卖完的花灯给了我。”
杨采薇说：“这东西能干嘛呀，不能吃不能喝，也卖不了几个钱。”
“是哦。哎，要不咱们也学学那些人，写点什么挂起来，不多浪费啊。”
“人家是都写给意中人的，咱俩又没有，写什么呀。”
“现在没有，将来总有吧！不是你说的嘛，做人要有希望。我将来的意中人啊，定是一个充满力量、无所畏惧的大英雄，他能为我奋不顾身，保护我不再被任何人欺负。”
白小笙从地上捡了两块黑炭，一块塞到杨采薇手里。央求道：“写嘛，写嘛。”
杨采薇不忍扫她兴，提笔写了几个字，又转头看向白小笙的，只见她密密麻麻，写满了整个灯笼。
杨采薇噗嗤一笑：“要求这么多，你的意中人怕是都不敢来了。”
白小笙：“许愿嘛，反正又不收钱。杨姐姐，你写了什么？”
白小笙拉过杨采薇的灯笼一看，不禁一愣，说：“杨姐姐，你这……真不愧是你。
她们把两盏灯笼挂在路边的树上，拉着手离开了。
只见其中一盏写着：“除了潘樾，不论是谁。”
……
二人想起儿时的荒唐，都不约而同笑了。
白小笙试探着问：“杨姐姐，你现在的心愿，还跟那时一样吗？”
“现在嘛……恐怕也早已由不得我了……”
白小笙听得一脸疑惑，杨采薇看了看她，问：“那你呢，你可有找到那个能保护你的人？”
白小笙心底一动，回想起卓澜江保护自己的画面，又心虚地赶紧摇摇头。
杨采薇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惊讶道：“怎么，真有啊？”
“没有没有，我那会儿年幼无知只会做梦，这么多年被人坑过骗过卖过，早醒了。那个充满力量、无所畏惧、保护我不再被任何人欺负的大英雄，世上唯有孔方兄。”
杨采薇真诚地说：“小笙，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让你奋不顾身的人。”
此时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是霜霜。
“上官姐姐！”
二人闻声看去，只见三姑娘和霜霜，正推着冰车在街边卖冰饮。
白小笙不解：“她们是谁啊？”
“是灯会案的受害者的家属，爹娘都死了，只有两姐妹相依为命。”
三姑娘上前，对杨采薇说：“上官小姐，方才我在街心都看见了，你们抓住的人可是灯会案的真凶？”
杨采薇点头：“对。”
霜霜问道：“他是什么人呀？”
“还不能对你们透露太多，等押回县衙审清，县衙会将一切公布于众，给你们一个交代。”
“霜霜，县衙查案，怎能多问？”三姑娘皱眉，又对杨采薇说：“相信潘大人定能秉公处理。上官小姐，今天这么热，喝杯冰饮吧？”
杨采薇欣然接受：“刚才吼叫了半天，嗓子早就哑了。”
三姑娘递了两杯冰饮给杨采薇和白小笙，其中一碗多了一勺糖浆。
“上官小姐喜欢吃甜的，这杯多浇了一勺糖浆。”
“多谢。”
杨采薇发现刚才那群小乞丐也在旁边，垂涎三尺地看着。
她正要说话，霜霜已经端了几碗冰饮过去，递给他们。
小乞丐摇头说：“我们没钱。
霜霜用大人的语气对他们说：“今天灯会，请你们喝。”
小乞丐欢呼一声，分吃起来。
“别抢，不够还有……”
杨采薇和白小笙看着孩子们，只觉得此情此景分外美好。
杨采薇对白小笙说：“我小时候问过我爹，为什么那么喜欢查案，为了抓犯人而冒险，值得吗？你猜他怎么说？”
白小笙摇头。
“他说，因为我喜欢夜晚在街头散步的时候，能看到人们毫无防备的笑脸。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我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