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山崖之上,凌儿被铁锁链绑在一棵大树上,徒劳地挣扎。
陆哀歌绑紧锁链,平静地喃喃道:“我中断了九年的献祭,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凌儿想要呼救,嘴已经被堵上,脖子被锁链紧紧勒住。
“你别怕,你是我的第五个祭品,被我选中是你的幸运。”陆哀歌对她说:“为了感谢你们帮我重获自由,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待会一道雷电劈下来,你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阴云密布,雷声隆隆响起。
“是时候了。”
陆哀歌咬破手指,用血在纸上书写符文,正要动手,薛渐离突然现身,挥剑阻拦,!陆哀歌眼神一凛,拔剑相向。
两人对峙,剑招相同,宛若倒影。
“哀歌,收手吧,别再造杀孽了。”薛渐离说。
陆哀歌冷冷道:“薛渐离,你已经关了我九年,如今你觉得你还能阻我吗?”
“九年前,我就错了……”
*
原来,当年的薛渐离目睹陆哀歌将一名女子溺进水瓮,不敢置信。
“哀歌,你在干什么?”
陆哀歌微笑不语。
薛渐离明白过来,愤怒道:“果然,之前那三名女子也都是你杀的!”
“是。”
“你假死不是为了复活我,而是为了杀人,哀歌!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此法邪恶,永世不得为之!”
薛渐离情绪激动,咳嗽起来,陆哀歌连忙扶住他。
“师父,我知道你不想沾血,这些我来做,你只管坐享其成,等我完成了献祭,你的伤就没有问题,咱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什么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
“可你知不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所以我才吃下闭息丹,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谁会怀疑一个死人呢?师父,我已经献祭了四人,符篆上写的都是你我二人的名字,再献祭四人,我们便可以超脱生老病死,永世都不用分开,好不好?“
薛渐离无言,点了点头。
陆哀歌露出笑容,下一秒,却被薛渐离出掌击倒,在他怀里失去了神智……
*
“哀歌,是师父没有教好你,都是我的错。”
山崖上,薛渐离望着与自己拔剑相向的陆哀歌,沉痛地说。
“住嘴!薛渐离,我曾经敬你,爱你,奉你若神明一心只为你,我以为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心中总会有我,我不求你如何待我,只愿你永远在我身边,可当你骗我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你冷酷,虚伪,只在乎那些虚名,对我没有任何情感,我以前愿意为你而死,而现在,我只想亲手杀了你!”
陆哀歌出招,剑光闪烁,薛渐离挥剑抵挡。
山风呼啸,衣袂飘扬,如同多年前在山崖练剑的场景,而此刻,两人却挥剑相向。
薛渐离占据上风,眼看着就要刺中陆哀歌,刹那间,却收回了手。
陆哀歌的剑尖刺穿薛渐离的胸膛,血涌如注。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你为何不躲?”
“我心中要是无你,为何要许你哀歌,为何不将你交给官府,只要让你留在身边……你是为了我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我的死能让你收手,那我心甘情愿。”
薛渐离说着,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陆哀歌双手颤抖,痛喊着抱住薛渐离的尸身,近乎疯癫。
“师父,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去写符,我们马上就可以永生了,好不好?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薛渐离已然瞑目,再也听不见陆哀歌的呼喊。
此时,潘樾和杨采薇赶到,看见被绑在树上的凌儿,连忙上前。阿泽率先冲过去,挥剑砍断铁链,将凌儿救下。
凌儿哭着抱住阿泽,抽噎不止:“阿泽,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泽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陆哀歌踉跄着站起来,看见事情败局已定,露出了绝望的微笑。
她提起剑,没有一丝犹豫,引颈自刎,倒在了薛渐离的身旁。
临死前,陆哀歌终于握住了薛渐离的手,呢喃道:
“哀歌和渐离,谓若傍无人。师父,我们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潘樾和杨采薇望着眼前这一幕,沉默无语。
*
次日,县衙。
凌儿穿过院中长廊,阿泽一直跟在后面。
凌儿回头,笑盈盈道:“阿泽,我只是去买点菜,你不用一直跟着我。”
“不行,我家公子吩咐了,你刚刚遇险,这几天我都得陪着你。”
凌儿狐疑,说道:“哦,原来是潘大人的命令啊,那过几天我就没这个待遇了。”
“当然不是了,你愿意的话,今天,明天,每天,我都想陪着你。”
阿泽情急乱说话,凌儿忍俊不禁,又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去。
潘樾走进二堂,对杨采薇说:“没想到,当年沸沸扬扬的天师复活案,背后竟是这样一个故事。”
“反正凌儿说她被绑的时候,听到陆哀歌说,她杀了四个人的时候就被囚禁了,那说明剩下的四个死者,是有人模仿陆哀歌作案,其中就有商姑娘。”
“不错,看来,得重新调查一下那四名死者,看看她们的身份究竟有什么特殊。”潘樾说。
次日,刘捕快带人将四具骷髅小心抬到停尸房,然后退下。
杨采薇摊开皮褡裢,拿起仵作工具,检查尸体。
森森白骨,衣服布片都已腐朽成灰。杨采薇上前检查尸骨,发现骷髅头的嘴里有什么东西,用仵作夹伸入口中,取出了一枚已经锈迹斑斑的铜钱。
潘樾蹙眉看着,说:“这是……铜钱?”
杨采薇笃定道:“她的真实身份是一名歌妓!”
潘樾疑惑:“为何?”
“这是百花宫的习俗,歌妓下葬时,只要在她们嘴里放入一枚铜钱,寄望她们来世托生在富裕人家,不再为银钱所困。我在义庄收尸的时候,见过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