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陆当官的都不管,在洋人地界,就更无人为他们发声了。
想到这里,有人低声哭泣起来。
哭声里有对未来的惶恐,也有对家园的不舍,眼见整个船舱满是悲伤蔓延。
卢平生扯了扯卫渺。
卫渺脸上狡黠,用手指头比了个二。
卢平生皱眉,张嘴无声的说了一个“一”。
心中暗叹自从有了金库后,小鬼头就惦记上他的财富。
办事成本也从原来的一个大洋,一百法币变成了如今的一锭金子。
本就是四六分成的他,如今随时随刻被小鬼头当冤大头。
喊“爹”一锭金元宝,但凡要求她办事情,都是要明码标价的。
卫渺心中满意,但看卢大哥露出肉疼表情,连忙暴起,气鼓鼓地尖叫道:
“哎呦!你又打我噶啥?”
她这口东北话,是当初在百乐门买花时候,和东北逃难来的小六子学的。
小六子口音重,沪上人排外,为了快些融入,也学沪上话。
但乡音难改,这小子总是沪上话和东北话一起讲。
比如:“卫渺,侬讲讲,侬是怎么和玛丽修女看对眼儿的?”
尾音的语气一定要拐弯,要的就是怀疑一切的态度。
卢平生扭头看一眼卫渺,顿觉丑陋小脸不忍直视。
他连忙收回目光,呵斥道:
“咋和你爹我说话的,没规矩的死丫头。”
卫渺双手叉腰,顶着臭脸嚷嚷道:
“你才不是我爹!”
经过她这样打岔,众人悲伤散去,多是看热闹的眼神。
众人看了看胡子拉碴还刀疤脸的卢平生,又瞧丑得惨不忍睹气鼓鼓的卫渺,笑声更大。
“鸭蛋脾气还挺爆,像我们东北这嘎达的姑奶奶。”有人给卫渺打气。
卢平生的吹胡子瞪眼,“臭丫头,早晚卖你换彩礼!”
一句话,让船舱为之一静,然后是哄堂大笑。
卫渺恼羞成怒,在哄笑声中,气鼓鼓地挤了出去。
身后还有卢平生十分无奈地吐槽声。
“这死丫头生来调皮好动,她原本没有这样丑的,也是有一头黑长辫子,非要钻入灶洞掏红薯,头发烧了不说,脸也差点毁容。”
大家伙儿顺着卢平生的目光看向正在艰难挤出人群的卫渺头发上。
确实这年头,哪有姑娘家家留短发的。
原来是被火烧了。
好些人目光落在卫渺丑陋的脸颊一瞬,连忙移开眼睛。
“要是个小子还好,偏偏是个姑娘,我就等着她长大,嫁人换彩礼呢。”
卢平生盘腿坐在包袱上,整个人忧愁不已,
旁边一直看热闹的秦阿蛮扯扯嘴角,口中嚷嚷着可惜,心中暗自吐槽:
这大胡子比他还异想天开。
这样丑陋的丫头,去了港岛做个女佣,只怕都没有人要的哦。
周围人开始津津乐道,说起什么样的闺女才值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