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料峭,陆震坐在书房透过花窗,看着院中枯枝,许是上了年纪又逢寿数将尽也变得和文人一般因景伤怀。
他这一生金戈铁马波澜壮阔,便是此时死了也没什么憾恨,只是他盛极时得罪的人只怕在他去后反噬到子孙后代上。
毕竟兵权也不是凭空得来的,那都是从望族身上割下的肉,他已经能预见浔儿将要面临怎样群狼环顾的局面,若无依靠别说延续陆家的辉煌,就是能否安然长成都未可知。
为了不让人看出他的病情服用虎狼之药强行催发生机,如今连一年时间都没有了,除了将家眷托付给心腹部将再难有更周全的安排,而沈卿兮的到来又让他看到另一条路。
陆震的思绪不由飘远,回想起昨日的情景……
……
“侯爷,沈三娘子求见。”
陆震意外之余忙赶至会客厅,论理,应该让他夫人出面接待,但一来杨氏悲伤过度卧病在床,二来沈卿兮非寻常女子须郑重以待。
一进大堂,便见一位顶着幕篱的女郎。
“小女见过侯爷。”
“无需多礼,陆沈两家也算世交,喊声世伯便可。”
沈卿从善如流,“陆世伯,叨扰了。”
陆震点点头,“坐吧。”
看着沈卿礼数周全优雅规矩的行止,若不知底细,断不会有人将她和万军之中斩帅夺旗的壮举联想到一起。
并不知马甲已掉的沈卿依旧端着士族女郎的姿态将博雅阁的见闻娓娓道来。
陆震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神情凝重,消息走漏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看来东宫也不是铁板一块,但这已经不是他该考虑的事了。
“世伯想来已有安排,如今生变只怕需另做打算,晚辈便不再叨扰了。”
沈卿起身行礼,他只是出于一起上过战场的情义过来示个警,信已送到也该退场了,现在陆震的时间可珍贵的很,不该浪费在无用的客套上,识趣点快些走人,免得耽误人家正事。
“沈三郎。”
沈卿将要迈过门槛的脚步微不可见的一滞,紧接着便若无其事的落地,施施然的继续往外走。
“且留步!”
沈卿停下脚步,认命的叹了口气,看来陆震不是诈他,既然已经暴露也没有再装的必要。
沈卿深吸一口气,从容不迫的回身撩起幕篱露出面容。
“侯爷真是慧眼如炬,不知在下是何处露了破绽?”他明明用了美声技巧掩饰原本的声音,莫不是因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