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安九儿比较好奇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然后,我因为还不出欠下的赌债,所以三天两头便被债主追债,有时躲一整天都不敢出府门,就算有事要出去,也是偷偷摸摸地趁着天黑的时候才出去一趟,办完正事便赶紧回来,根本不敢在外面逗留。但是,不知怎的,我欠下赌债的事,居然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到了我乡下的老母亲耳里,我那乡下的老母亲,自己的日子本就过得清苦,为了维持自己的生计,不给我们找麻烦,所以就算岁数大了还自己种了几亩地,靠收成卖粮食过活。”
在提到他的老母亲时,他脸上的神色,是无比懊悔的,亦是内疚不安的。
“我老母亲每年到了春上的时候,都会自己养一头小仔猪,从春上便开始养,一直养到冬里快要过年之前,腊月里的时候,便请人上门来宰猪,把所有的儿子女儿全都叫回去吃一顿丰盛的。但是今年,在听说我在外面赌了那么多的赌债之后,她特意找到我,把我从头到脚都给骂了一通,说我不成气,说我没出息,成天只知道赌,好赌是会害死人的,还说她年纪大了,是半只腿都快进棺材的人,再也管不了我,还要求我把这赌瘾给戒了,叫我好好地收回心思,好好在刘家做事,多存点儿银子,将来好娶亲娶个媳妇!”
阿文边说,声音已经哽咽。
“我那老母亲怕我被那些追债的乱刀砍死,所以把家里唯一的一头准备过年的年猪给卖了,然后又把家里储存的还有部分粮食,准备用来打算喂猪的玉米和麦子,统统也拉去也卖了,这才好不容易凑了点钱,当然,那头年猪还有那卖粮食的钱,远远不够还我欠下的赌债,她老人家又亲自挨门去找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兄弟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辞辛苦为我又筹了些银子,这样加起来,才勉强凑够,一凑够,
就马上给我亲自送了过来。”
说到最后,阿文捂着双眼,弯着腰在那失声痛哭。
刘光耀刘远风,还有安九儿,三人默默对视一眼。
原来是这样!
这可真不是一个轻松的故事。
“原来是你娘替你筹了钱,然后你才能还清外面所欠下的那些赌债,不过,你娘当时是直接把钱交给你的吗?她老人家就不怕你再拿着这些钱又去赌,然后又欠下更多的赌债?”安九儿老实说,也很不喜欢好赌之人。
阿文哭声不止,堂堂七尺男儿,当着自己主子的面,哭成这样,他是痛心而哭,自己对自己失望痛心!
“我娘当时也很担心我会再拿着她好不容易凑齐的这些钱再去赌,所以她老人家亲自跟着,让我和她一块儿去还清所有的赌债,当着她的面,一家一家,一个债主一个债主当面还清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藏着掖着,死活都不愿意说出来你这还上赌债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你是觉得自己欠下的赌债还需要靠自己的老母亲筹钱才能还上,所以你觉得丢人,说不出口?”安九儿一语点破。
阿文头垂得更低,他的确是没脸,他有手有脚,好好的一个年轻壮汉,却不思进取,不知道好好过日子,偏要去赌,赌输了欠下一屁股的债,最后还不起,居然还要连累自己的老娘帮自己还债!
“阿文该死!阿文就是个混蛋!阿文对不起自己的亲娘,也对不起大少爷对阿文的栽培和信任!”赌瘾害死人,他没死,却害得他亲娘不死也要为他脱层皮。
年猪没了,那意味着今年过年,腊肉没了,猪油也没了;哥哥嫂嫂们那里欠下的债,他这个不孝子如果不承认或是还不起的话,自然又落到亲娘的身上,最后还是得由他这个亲娘一点一笔地还上。
他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像个畜牲。
“早知要牵连到自己的家人跟着受苦,你当初何必要手
贱跑去赌,自古以来,好赌之人,就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那些成天指望着天上可以掉大饼下来砸中自己的人,往往在现实里不思进取,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虚构的幻想意境里。不去努力想办法改变自身的窘迫现境,贪图这样一时的胜负输赢,终害人又害已!”对于好赌之人,刘光耀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可真正有悔意?”
阿文垂头,不知在想什么。
“光嘴上说自己后悔有什么用,这真正的悔意,不是在乎你说多少次我后悔了,然后拼命地向别人澄清和保证再也不赌了,而是真正自己去克制自己,真正做到再也不涉赌,这才叫真正的悔悟。”
对于好赌之人的反复无常,无法约束自己,安九儿在现代也是看得挺多,甚至很多好赌之人最终都走上了家破人亡悲惨的道路。
“大哥,我看这种人就是再有能力,也不能再继续留在我们刘府,为我们刘家做事,他的心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他一心只盼着大赢一场赚大钱,还有,他本一人好赌,但放在我们府里,早晚有一天,必将带偏我们府中其他的下人,让其他的下人也跟着受到其影响,从而不思进取无心做事。”刘远风果断建议辞去这名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