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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你是她的,那个女儿①(2 / 2)

还没做出反应来的时候,已经稳稳地落入一个怀中,抬头,对上的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个无底洞,奕阡愣怔片刻,整个人反应过来,下意识推开他。

苍暮却是眯着眼睛,将她整个人抱得更紧了。

“你……你做什么!”脸色有点红,奕阡更加用力抵抗。

苍暮坏笑,跟着一下子点地而起,奕阡的一声尖叫就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飞出皇族馆,她惊慌,“当心被人看见!”

“放心,这个时间点他们都在午自习,不能出教室。”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奕阡压低了声线,“你想干嘛?”

“既然你自己不肯陪我们泡澡,只好我们强行带走你了。”

老大你这是挟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未溪诀和寂秋看着苍暮夹着奕阡飞出去,也毫不落后地身形一闪跟了上去,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奕枫望着身下的大地,啧啧赞叹,玛蒂学院真是大手笔,学院豪华府邸宽广,用钱砸出来的东西,只是这座学院,关得住他们吗?

关得住他们这群怪物吗?

还没有进行更深的思考,眼前的景色就忽的变幻,紧跟着踩上了柔软的草地,奕阡被苍暮抱着,安然无恙地来到了温泉馆外面的草地上。

身后寂秋和未溪诀也跟着跳了下来,苍暮松开奕阡,奕阡稳稳站住了,他却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普通人被抱着在高空飞,早就吓得腿软了吧,这个新生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还能这么从容镇定?

眼光深邃,他往前走,一边说道,“下午三点开始的课,现在才十二点多,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好好玩。”

玩你妹啊!求我和你们一起洗我都不洗啊混蛋!

寂秋却是笑眯眯地上前来,拉着奕阡的手就往温泉馆大门跑去,奕阡被他拽的脚步不稳,“寂秋,寂秋!你等下……”

“锵锵锵——!!”走进门的正太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奕阡走进去也被这豪华的设施震惊到了。

苍暮和未溪诀跟在后面,正好看见了奕阡两眼闪闪发光的表情,猛地,两人脚步一顿。

苍暮捂脸,装作撇过眼去,另一只手却抓着领带,就差没把那句话说出来了——

卧槽,奕阡这幅表情怎么……这么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要人命啊啊啊啊!

寂秋在奕阡的注视下,将一套浴袍塞到了奕阡的手里,然后推着她走近更衣间,撩起帘子,“好啦,快点换上吧,等下就可以去泡澡啦~”

奕阡倏地回过神,等等等一下导演这个剧情发展有点不对啊啊啊啊啊自己怎么就这么顺从地跟着他们到这里来了呢?!呢?!

转眼间自己已经被推到了更衣室,身后苍暮和未溪诀也进来了,看着苍暮拉开了自己的浴袍,奕阡退后两步,“你要干嘛!”

“一会要去泡温泉啊,做一下准备怎么了?”

苍暮挑眉邪笑,一边未溪诀斜睨着奕阡,“我越来越发现啊,奕阡你就跟个姑娘一样,连一块泡澡都要脸红,你们家是不是从小把你当女孩子公主养的啊?”

“是……是又怎么样!”

奕阡口不择言,“没错啦因为我有个哥哥,全家人想要再来一个小妹妹,结果生出了我,他们就把我当小公举养了,怎么样,不可以吗!”

唉呀妈呀自己怎么就这么天才呢顺着杆爬正好捏了个理由出来。

“啧啧啧,小公举先生,你可以换衣服了。”

“小阡阡我帮你换吧……”

“不用!”

“可是公主一般都有王子给她换衣服的……”

“你见过两个王子互相换衣服吗!”奕阡总算憋不住了,这么多天来闷着话一下子爆发,“出去!我自己来!”

寂秋撇撇嘴,很委屈的样子,奕阡一看心就跟着萌化了,捏了捏他的脸,“我一会就来,你们先出去好不好,从小到大没有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换过衣服……”

寂秋抬头,在她脸上响亮的啵了一下。

奕阡笑了笑,“怎么了?”

寂秋的眼睛亮闪闪的,“寂秋喜欢这样亲切温柔的小阡阡!亲亲你是认同你接受你!”

哦,意思是自己之前不亲切温柔吗?

奕阡发现自己弄错了重点,好在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伸过脸去,将寂秋的脸上也亲了一下,“我也喜欢软萌软萌的寂小秋。”

寂秋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拽着未溪诀的手腕就往外走,乐滋滋地掀开帘子出去,挥了挥手,“我们在温泉等你呀小阡阡!”

奕阡应了声,等寂秋和未溪诀走后,她猛地感觉背后有一股子杀气漫过来。

什么情况……慢慢转过脸去,奕阡对上了一双隐隐压抑着怒气的眸子。

苍暮嘴角狰狞地笑着,一张笑脸沾染上几分压迫,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哦,很喜欢软萌软萌的寂小秋?”

奕阡后退几步,背撞在了墙上,她咬牙,老大,你这个表情很恐怖!

“啧啧,没看出来啊,你真是个gay啊,还喜欢娘了吧唧那款的。”

“有……有话好说,大哥……”奕阡指了指苍暮的手,“你你你,你把你手里的武器收起来……”

苍暮一看,自己的手上多出了一把漂浮着的冰刃,估计是刚才脾气暴躁的时候凝结成的,他手指稍稍一动,那把冰刃就猛地刺到了奕阡的眼前!

瞳孔在一瞬间紧缩,尖锐的寒刃离自己的眼球不过几毫米的距离!

奕阡全身汗毛倒立,她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停止了,屏着气,视线里有阴狠一下子迸裂!

沉默无声间,更衣室突然里狂风大作——!!!

呼啸而来的风仿佛暴怒的猛兽,一下子将苍暮控制着的冰刃压碎,冰屑碎开,风声飒飒间,苍暮的眼睛猛地亮起来,血红的眸底有嗜血的寒意炸裂!

这个新生,到底是怎么做到不用手就破坏了自己的冰刀?

奕阡在看见苍暮那双变红的双眼时,心头一颤!

“看来果然是低估了你啊……”

上前,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奕阡挣扎,表情毫不畏惧,甚至还带着点嘲讽,怎么,这位少爷被人破解了攻击,恼羞成怒了?

苍暮像是读懂了她笑意里的暗讽,眼里杀意更甚几分,仿佛一团血流动着一样的血眸,将视线死死锁在她身上,“你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说——!”

“你求我?”

猖狂的语气,无畏的表情,奕阡挑眉的样子和苍暮嚣张的时候一模一样,挑衅的口吻让苍暮更用力收紧了手指,可被挟持的人却丝毫没有动容,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让苍暮冷笑出声。

竟然没有察觉出看起来沉默的你居然也有这样乖张桀骜的一面!

玩味的笑意在嘴角划开,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亲手摧毁你这份骄傲的那一刻,该是有多令人愉悦……

望着苍暮嘴角深邃的笑容,奕阡警觉地皱起眉毛,下一瞬外面的帘子被人掀开,双双转过头去看着进来的人是谁的时候,视线皆是一顿。

梵站在那里,笑得温润,手中抱着一叠浴袍,看见奕阡和苍暮如此贴近的距离,眼神不动神色地深沉几分,笑得却依旧满满都是的温暖,“之前去皇族馆没找到你们,就心想着你们或许是来泡澡了。”

苍暮望着梵,依旧笑得不羁,“你最近掉队掉的太厉害了啊,皇族馆都不常来了。”

梵的笑容里带了点歉意,“阿暮,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对异能的运用还没有那么熟练,没法控制自如,所以家族那里对我的训练赶得很紧,若不是现在奕阡新进来,他们碍在面子上要我来帮忙照顾表示一下意思,说不定我还得被关好久。”

难得的,对自己这个受了颇多委屈的兄弟,苍暮露出了点关切的表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太苦,异能这事或许得认命,还是早点听从自己的心意随心所欲一点比较好。”

“这可真像是所谓当权的强者才会说出来的话。”梵的声音有些苦涩,“我若是不好好训练,家族的责任要如何扛?”

“你如果不想扛的话,没人能逼迫你。”苍暮嚣张地笑了笑,像是想给梵加油鼓劲,“所以所谓撂担子,也就你一瞬间心思落定的事情。”

“迈出这一步要很大的勇气,阿暮,而我,这辈子都借不来这些力量。”

梵的声音低低的,让奕阡心头有些触动。

或许,梵的心里一样藏着艰涩的过去,一样饱受折磨。

抬起头,对上梵的眼睛,奕阡发现自己稍微能读懂了他眼里的某些情绪。

和她有着一样的成分的,是对这个世界残忍的规则还有腐朽得根深蒂固的等级思想家族观念的怨怼。

苍暮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回过头望了奕阡一眼,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还带着几分热度的无形打量,随后转身离开,走出了更衣室。

梵见他出去,松了口气,随后上前,紧张地打量了一下奕阡,“阡,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我刚才一直在拖时间想办法,还好你突然间出现了……”

“本来是想偷偷带着你来泡澡的,却没想到回到皇族馆一个人也不在,我就担心你被他们带来了温泉这里,怕你秘密曝光,所以急着赶过来了。”

“阡,以后尽量和我在一起吧,出什么事情,我也好及时帮忙,有个照应。”

或许是他眼里关切的情绪太过真挚,奕阡竟也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有多亲昵。

很久以后,这个单字的称呼,成了她无法逃离的噩梦,像是永生永世都烙进她骨子里的那种印记,她逃不开,只能忍受这些肮脏这些痛苦将她一点点绞碎。

奕阡也永远不会想到,所有的背叛,杀戮,阴谋,陷害,这所有一切的起源,仅仅是这一个字。

她的名字,后来竟是成为了众人口中忌讳莫深的字眼。

那双眼睛太过chi裸裸地望着她,奕阡竟觉无所遁形。

面对一个拥有读心术的男子,或许她时刻都保持着警惕。

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心思被人轻而易举地窃听,所以这么想来,梵或许很孤独,没有人愿意亲近他,因为一旦靠近,就意味着所有秘密和情感的曝光。

梵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异能,导致了他能听见很多声音,来自身体深处,本能的声音。

有的人笑着对他,实则内心却在嘲讽;有的人面上不屑,心里却充满了对他的可怜和同情。

他不需要,这些能够刺伤他的心声,他不需要!

不如……就永远都不知道,永远听不见,缩在自己的世界里,认为现实就如自己所看见一样。

真相往往要比表面来的伤人的多。

他眼里的痛意让奕阡的心也跟着一颤。

“梵,我对异能的运用也不熟练,我们两个都是吊车尾,所以不用太在意别人啦,现在你也不是一个人了,还有我。”

这么说的同时,奕阡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毫无任何心机,没有任何的掩藏。

那一瞬间,梵听见她心里的声音,如同她所说出来的一样,没有嘲笑,没有怜悯,有的,是对他的认同,对他人生的肯定。

胸口浮起异样的感觉,梵上前,狠狠抱住了眼前的女孩。

奕阡也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好了好了,大男人这么悲情做什么。”

“这么说起来,好像你比我更像男孩子,更加坚强一点?”

梵笑了,笑得没有任何负担。

“对了!”奕阡看到梵放在一边的浴袍,猛地想起来了,“那我接下去怎么办,要和他们一起泡澡吗?”

“这……”梵也有点犹豫,“我们只是穿着浴袍过去,进了温泉池都是裸泡的……”

奕阡脑袋里一阵卧槽。

“……”梵听见了她心里一浪高过一浪的卧槽声,再一次扑哧一下笑出来。

“怎么办分分钟要暴露了……”

奕阡皱着眉毛,事到如今又不能拒绝,否则更会叫人怀疑,这可咋整捏事情有点小玄乎啊。

梵无奈地笑了笑,“或许我有个办法,阡你要不要试一试?”

奕阡抬头,两眼放光。

苍暮,未溪诀,寂秋三人抬头循着声音望去,原本心情不错还挂着笑的脸上,一下子僵硬。

从奕阡的脚踝开始由下往上看,未溪诀终于忍不住了,一道电火花就顺着泳池劈过去,“奕阡!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来泡温泉还他妈穿着浴袍作甚!你穿浴袍就算了,你丫浴袍里怎么还加了一件黑色的t恤!”

苍暮的嘴角也有点抽搐,头一回看见浴袍配t恤衫,但是奕阡一脸风声大我听不见我听不见的表情,淡定地走下了温泉池。

浴袍连着里面的短袖t恤一起被打湿,奕阡就站在了那里,水正好在自己胸的位置,嗯……这样泡温泉,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苍暮望着她,眼睛眯起,没记错的话,她里面那件t恤,是刚刚梵没换浴袍前穿在身上的?

“怎么了?”

奕阡明知故问,未溪诀眼神呆愣地看着她,她刷拉一下捧起温泉池子里的水花击过去,脸上甚至还有点羞赧,“你看什么——!!”

未溪诀措不及防被甩了满脸的水,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猛地钻入池子里,游动着身体靠近奕阡,突然间跃出水面,坏笑着按着奕阡的脑袋就往水里按!

“啊————!!!”

终于没忍住,尖叫声从口中传出,苍暮心头一震,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奕阡正在未溪诀的怀里挣扎,而未溪诀,却是斜着嘴角咧着嘴笑,手将她的脑袋一个劲往下按。

“哈哈敢给你溪诀哥哥我吃套路,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吧!”

“松手!”

奕阡也不是害怕水,只是突然间这么一下,灌了她满嘴的温泉水,让她有点恶心,花擦,就算是高纯度的温泉,就这么喝进嘴里也是让人不舒服的好吗!

苍暮下意识动身,此时此刻奕阡的手却在水里胡乱地抓,他刚刚靠近那两个人,奕阡便抓住了什么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一拽——!!

苍暮心里一声沃特法克就硬生生憋在了喉咙里,不过三秒,昔日平静冷漠的俊脸涨得通红!

“奕阡你松手!”

“不要——!!”张嘴就是满口水,奕阡吼完以后就死死闭上嘴巴,手里更加用力,苍暮也跟着满脸通红地挣扎,“混蛋!松手!别拽,操!说了不要用力!”

“whatf*uck!听不懂人话吗你这个新生!啊——!!痛!你麻痹!操!送死呢吧!”

平日里优雅尊贵的王子殿下终于撕裂形象发出几声发狂般怒吼!

奕阡一听更是怕,饶是她藏的再深也打不过苍暮啊,这个时候松手才是真送死吧!

于是两人暗暗较劲,两股强大的气场互相冲撞使得整个温泉池的池水仿佛海浪般卷起汹涌的狂潮!

“痛——!!啊!!你的指甲!”

苍暮倒抽冷气,倒是没看出来,看起来文文弱弱一个新生力气这么大,果然你他妈藏得够深啊!只是现在,松手啊,在不松手就要——

“要断了啊————!!!”

奕阡心里又是重重一声,纳尼——?!

猛地抽回手,一下子从水中窜起来,挣脱开未溪诀,倒退两步,结果被水流撞得没有站稳,脚下一滑又一次噗通落入水里。

苍暮火烧一般的视线追着她过来,看她又一次落入水中,想上前去帮忙,结果脚下一动,身体倏地发僵!

二百五十头草泥马在他心中马勒戈壁草原上飞奔而过,苍暮简直要抓狂,这个新生,该死的,是在故意给他设套子吗!

奕阡总算在水里站稳,浴袍在挣扎间散的凌乱,她怕暴露什么,只好露出个脑袋在水面上,将身子藏在水里,这个举动在苍暮看来更像是犯错后的畏畏缩缩,他怒气更甚一分,“你过来。”

“我不。”奕阡倔强,“那,那要不你过来,凭什么我过去。”

“别不知好歹啊,本少爷让你过来那是你的荣幸你知道么?”

“水声大,我听不见。”奕阡装傻。

刚刚他说的那句什么……什么要断掉了……

不……不是吧,奕阡满脸通红,在心里狂骂,我了个大槽奕阡你个二傻子,叫啥奕阡啊叫奕二算了你抓哪不好你你你你你抓抓抓那什么!

梵在水池里听见奕阡的声音后,无奈地笑了笑,上前拍了拍奕阡的肩膀,“你……把他的内*裤扯断了……”

奶!奶!个!叔!叔!的!婶!

我怎么知道会抓到他短裤啊qaqaqaqaqaq

梵揉了揉奕阡的脑袋,本想安慰她,却发现触感出乎意料地好,终于明白过来苍暮为什么喜欢揉奕阡的头顶,果然……这种小兽一般的手感……

呜呜呜呜呜奕阡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啊啊啊啊啊!

苍暮看着奕阡的注意力被梵吸走,怒气值一下子蹭蹭蹭地涨满!

死,基,佬,爸,爸,要,教,你,做,人!

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苍暮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

“卧槽!”好兄弟未溪诀大喊一声,原本还冒着热气的温泉池水一下子熄灭,冰冷的温度一点点蔓延,随后竟是有冰层结上来!

未溪诀和寂秋纷纷放出气场抵抗这些冰冻的池水,才使得自己身边一圈的水还保持着常温,只是苍暮发起怒来后果真的不好收拾,他的气压越来越低,冰层一点点突破两人的气场防御,寂秋和未溪诀已是自顾不暇,想起还有奕阡的时候,却是猛的一惊!

梵释放出所有的气场,惨白着脸咬牙克制住身体里气息的冲撞,硬生生保护住了他和奕阡!

苍暮的瞳孔不动声色地紧缩几圈,梵居然,这么护着这个新生,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

眼中惊愕愈深,苍暮不想自己的好朋友被这个新生迷惑,更是用力相逼!

从来如此,若是我要护她,谁敢动她;我想动她,谁敢护她!

梵抵挡不住,咳出一口鲜血,在奕阡震惊的视线里,整个人**水中。

“梵——!!”

怒号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嘶吼的狂风,凝结成冰的池水被纷纷压碎激起冰屑的猛浪!

漫天冰雪中,那个柔弱纤细的少年带着杀意从池水中惊天而起,抬起头那一瞬间,眼神宛若杀人刀!

...

苍暮承认,那一刻,他被她眼里的杀气所震慑到,那根本不是普普通通的学生会有的眼神,那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才拥有的煞气!

思及至此,更是对奕阡有了兴趣,这个新生果真是心机很深,若是哪天所有的尊严皆被人悉数踩碎在脚下,那种绝望的表情该是有多美!

他最喜欢摧毁的那一瞬,那一瞬间才是真的美到惊心动魄!

只是奕阡,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与我抗衡的话,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身为这个权利顶端的王者,又怎么可能会在一个人身上失败两次!

你,必输无疑!

指尖聚拢的一瞬间,无数把冒着寒气的冰刃凝结成形,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在空中上下飞舞!

手指微动,那些利刃便直直刺向奕阡扑过来的身体!

“阿暮——!!”

梵发出嘶哑的叫喊声,企图换回苍暮的理智,苍暮猩红的像是有了片刻的愣怔,跟着那些在空中张牙舞爪地冰刀全都化作一滩水一滴滴滴落在温泉池里。

池子里的冰层消失,未溪诀和寂秋手中发着光的异能也被他们收回。

苍暮的眼睛里,杀意褪去,渐渐地,有理智漫回。

奕阡颤抖着,身体摔在水里,带着热度的温泉水一下子将她包围住,让她无端地感觉到十分疲惫。

梵终是无力地闭上眼睛,刚才入侵苍暮的思维意识已是消耗掉他几乎全部的力气,现在连站稳都无法保持,寂秋一下子看出了他情况不好,推动着水花,来到他身边扶住他。

梵歉意一笑,“让你看笑话了。”

未溪诀走上来,却是在梵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兄弟,你做的很好啊。为什么要觉得抱歉。”

“是啊,只有你拥有心理控制这一类的异能,只有你能够入侵小暮暮的思维意识来停止他的暴动啊。”

“你才不是垃圾呢,你的异能是独一无二的。”

寂秋和未溪诀的笑容让梵心里顿时抑郁消去,一下子亮堂起来。

或许……这就是自己存在下去的方式,就像刚才冒着危险尝试的意识入侵,那不正好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吗?

梵想要将这一喜悦传递给奕阡的时候,却发现奕阡并不在身边。

没多远处,苍暮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喂!喂!奕阡!”

他的怀中,奕阡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洋娃娃,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苍暮的心就像倏地被人揪紧一般,“喂!你没事吧!”

毫无回应。

苍暮更急,他从未见过奕阡这般死气沉沉的样子,莫非是自己刚才伤得她很严重?!

该死!

第一次,苍暮开始怨恨起自己身上的异能来。

梵擦了擦嘴边的血丝,然后站起身,水声哗啦,可他气息也十分不稳,强忍住涌上喉间的腥甜,他气若游丝,虚弱无比,眼里的着急和担忧却是那么明显,“带她……带她去找北冥宫川!”

苍暮心中一酸,下意识拦腰抱起她,一挥手,一边挂在衣架上的浴袍卷至他手中,裹住自己的身体,随后抱着奕阡的手紧了紧,飞身而去。

梵想要追上去,无奈身体体力早已不支,未溪诀从后面扶住他,道,“苍少已经去了,梵你……好好休息吧,别太拼了。”

他看得出来,奕阡对于梵的意义,或许很重大。

在梵的眼里,奕阡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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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暮坐在大厅中央,北冥宫川笑着从内室走出来,苍暮迎上去,“怎么样?”

“啧啧,难得见到苍少如此激动,看来这个新生真是不可小觑。”

北冥宫川笑着,一头火红的头发,一双狭长的眼睛,他是被称为北冥家族最出色最杰出的傀儡师,拥有一双鬼斧神工的手,容貌艳丽,性格桀骜,只与自己同趣之人往来,而眼前的苍暮,便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苍暮向来都是高傲嚣张的,他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锋芒,强者便是强者,有的人不用做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他光是站在那里,那气场就足以说明一切。

别人模仿不来的,与生俱来的尊贵与猖狂。

可如今,这位帝少的眼神里,倒是多了许多让他觉得饶有兴味的神色。

“你很关心这个新生?”

挑眉笑着,北冥宫川倒了杯清酒移过去。

苍暮没否认,“嗯,是我把这小子伤的。”

“这小子?”

眼里划过玩味的笑意,看来苍暮还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子呢……如此有趣的事情,若是一下子拆穿了,可就不好玩了……

北冥宫川也未点明,继续道,“她没有什么大伤,只是强行运气,受了点内伤,休息几天就好的。”

苍暮眼里担忧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一些。

北冥宫川却是见他这番变化,笑着说道,“你倒是这么关心,连内裤都来不及收拾?”

苍暮猛地想起来,自己身上裹着浴袍,内裤……被奕阡那个混蛋撕开了……

于是他赶到北冥殿的时候,一边着急让北冥宫川看看奕阡的伤口,一边手一挥,“给我弄条新内裤来!”

这厮一开始倒也什么都没问,现在想起来了来找茬来了。

苍暮挑眉,邪笑着将手里的杯子掷在桌上,一双眼睛倨傲张狂,“本少爷要你的内裤,那是你的荣幸,知道吗?”

“不就一条内裤,我都没当回事,也就你自己在意。”北冥宫川笑着帮他把酒倒满,“我在意的是那个新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来跟我说说,本天才很有兴趣。”

午夜的风呼呼地灌进瞳孔里,奕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柔软的床上,抬头望向天花板,是自己熟悉的……宫廷吊灯。

怎么会……出现在了自己家里?

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一般,奕阡倒抽一口冷气,她翻身下床,身体却无力地摔在地上。

门推开,苍暮走了进来。

“你……”

奕阡慌张地后退两步,背靠在了床沿上,“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我家吗?”

“是啊,是你家……”苍暮上前,一双猩红的眸子闪烁着妖冶的光泽,“是我把你救起来的,所以我带着你来你家,不是很正常吗?”

“为什么……我会回到家里?我伤得有多重?”

下意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没有伤口!

没有伤口,那自己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更何况……苍暮眼里的血红色,让她无端地觉得惊恐!

那是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因为亢奋而涨得通红!

上前,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奕阡的脖侧,她挣扎,手腕却被人抓住,苍暮低哑的声音在奕阡心口激起一阵过血的麻,她下意识闭上眼,手指尖像是想抓住什么,却无力地攥紧又松开。

视线模糊,有人将尖锐的獠牙抵在她的脖颈,酸痛感来袭,奕阡忍不住呜咽。

“翼……”

她的嘴里喊出了别的男人的名字。

苍暮的动作一顿,眼里划过浓墨重染的阴蛰!

下一秒,刺痛感占据奕阡全部的大脑!

“啊——!”

她尖叫出声!血腥的味道在整个房间里蔓延开来,苍暮将獠牙深深扎进她的脖子里,刺破肌肤汲取血液,不知餍足般将她的味道吸食干净!

“放开……我……”

奕阡的眼睛隐隐发红,“放开我……”

“放开我——!!”

“奕阡——!!!”

“醒醒!醒醒奕阡!你做噩梦了!”

有熟悉的声音带着焦虑传入自己的耳朵里,猛地瞪大了眼睛,奕阡从床上倏地坐起——!!

她全身冷汗涔涔,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泪却是抑制不住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吸血鬼……”

她抱住自己,却仍旧是止不住地发颤,“吸血鬼……”

苍暮坐在她一边,原本想上去抱住她使她情绪稳定点,却在听见她这番话的时候,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顿半分,紧接着像是触电般,倏地收回。

心头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奕阡他……难道是对吸血鬼抱有恐惧吗?

是啊……是谁都会对吸血鬼抱有的恐惧的吧……?

苍暮抬起头,自嘲一笑。

毕竟……是怪物啊。

为什么玛蒂学院要处心积虑地创建一栋完全隔绝的皇族馆来让他们生活?只因为他们,是不会被世人所接受的怪物。

所以把他们送来这里,关在这里,永生永世,逃不出这致命的牢笼。

奕阡或许对这帮皇族后代还抱着点怜悯的心态,他们是被家族所禁锢的困兽,被收住翅膀的雄鹰。

或许在这里增加的,除了年龄的增长,还有更多的,即是伴随着时间而来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寂寞和湮灭。

奕阡抬头去看苍暮的时候,他眼里的受伤和愕然还未褪去,望着她,有片刻的愣怔。

“苍……暮……?”

奕阡坐起身靠着床,望了望四周,“这是哪里?”

“北冥殿。”

很快就将所有心潮起伏收拾得一干二净,他将那些悸动深深压入心底深处,神色如往常一般自若,“北冥宫川的殿堂。”

“北冥宫川是谁?”

“你的救命恩人。”北冥宫川不知何时端着一碗药走进来,一头火红的长发如同泼撒过红酒的夕阳,在奕阡的眼前,铺散得像是一幅画。

“本天才,即是北冥宫川。”

他上前,捏住了奕阡小巧的下巴,将碗沿贴近奕阡的唇边,“喝下去。”

奕阡将不安的视线投给苍暮,见到苍暮点点头,她才像是安心般,将那些药喝了下去。

有些苦……她皱着眉毛,北冥宫川若有所思,“你这幅表情真像是个小女生。”

“……”差点没吐出来,奕阡稳了稳心神,还是将药咽了下去。

苍暮在一边全程关注,随后站起来,从北冥宫川手中拿过药碗,坐至奕阡床边。

奕阡有点畏缩地看了他一眼。

“本少爷长得有这么可怕?”

奕阡点点头,随后猛烈摇头。

“……”苍暮像是认命般叹口气,用调羹舀起药液,送到奕阡的嘴巴,“啊,张嘴。”

“啊。”

奕阡乖乖听话,要是再得罪他,估计自己小命都要没有了!

北冥宫川好死不死出了声,“呦,你们俩这画面感,搞基搞得挺顺手,先前倒是没看出来啊小苍?”

“……”奕阡看着苍暮手里那碗冒着热气的中药在一瞬间凝结成冰块,倒抽一口冷气,背后汗毛倒立,雅蠛蝶!

苍暮将结了冰的药块递到奕阡脸前,奕阡整张脸都绿了,大哥,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好汉能屈能伸,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张嘴,啊。”

“……”qaqaqaqaqaq导演!导演喊咔啊!

只见此刻,北冥宫川手中跳动起一团火焰,轻轻一弹,那团火就朝着苍暮袭去,苍暮脸眼皮都没眨,火焰在距离他没多远的时候,他身边寒意迸裂,一下子就被熄灭。

“呦?脾气还挺大?就为这个新生?”北冥宫川好笑似的看着他,“苍少?你这么在乎她?”

“是我把他伤成这样,我得对他负责。”

随便找了个蹩脚但是听起来也的确让人无话可说的理由,苍暮头一次不要脸得这么冠冕堂皇。

北冥宫川看着他愈发好笑,对这小丫头在意就在意吧,还借口一大堆,“她伤得不重,只是运气过度导致身体虚了,再加上刚才做了噩梦所以脸色看起来跟快死了一样,又不是真的死了。”

“……”奕阡默默骂道,你这狗儿子天天咒人家死,小心哪天自己嗝屁得早。

“你管我那么多。”

苍暮将那碗药塞回北冥宫川的手里,“去重新煎一碗!”

“真能使唤人。”嘴上这么说,北冥宫川却也真的去这么做了,奕阡望着他,后者笑意深邃,“不要这样看着我,像是爱上我的小姑娘。”

“……不要脸。”比苍暮还不要脸。

北冥宫川走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奕阡一直垂着脑袋,苍暮又是鬼使神差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揉来揉去,奕阡抗议,眼神跟小兔子似的,怎么看怎么可爱,“你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

苍暮脸色一红,跟着还是那句话,“你管我那么多。”

“……”拜托,你揉的是我的脑袋!

“不愿意?”苍暮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那要不把你脑袋切下来,我也好摸个爽快。”

奕阡浑身一抖,真想翘个兰花指掐着嗓子对着他骂一句,贱人!

想了想还是小命要紧,咬牙把脖子往前伸出一截,僵硬地吐出两个字,“请,揉。”

“……”苍暮望着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心说不就揉个脑袋,又不会真的揉着揉着把你脑袋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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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北冥宫川第二次拿着药进来的时候,奕阡自己端着碗,安安分分地全都喝了下去,然后窝在被子里,苍暮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脑袋,“我晚上回去皇族馆了?你明天醒来了就叫宫川,不用客气,我要是醒得早就来接你,如果来得晚了,你等我也行,自己先回来也行。”

“……”苍少,你最近是不是得罪导演了?

“嗯?”苍暮看到奕阡眼神里的震惊。

“……”你怎么演保姆了啊?

“……”脑袋还要?

“苍少绝顶聪明英勇无双!”

“……乖。”

再一次摸了摸奕阡的脑袋,苍暮心情甚好地离开了房间。

北冥宫川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嘴唇微微勾起。

奕阡惊恐地全身发颤,妈妈咪呀苍暮是不是真的对她的脑袋特有兴趣!

奕阡昏迷了挺久,现已是半夜,冷风迎面吹来,苍暮眯起眼睛,身边有异常的气息波动,原本惬意的眸子里瞬间转换上浓重的警觉和凶狠,耳边有风声传来,他的身体本能就侧向一边跳开,下一秒他原本站着的地方,有一团火焰扑打在上面!

呵,是你?

笑意冷冽,苍暮的眼神宛若尖锐的刀锋刺过去,身上已是有寒气嘶嘶地释放出来,他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人的名字,“北,冥,宫,川。”

北冥宫川站在那里,长发飘扬,手里跳动着橙色的火焰,在这漆黑的夜里,将他的脸庞照映得艳丽无双。

苍暮的眼睛,倏地就亮了起来。

野兽一般猩红的眼神,带着皇家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仿佛出鞘的利刃,带着杀意刺向对方!

“苍少察觉到了我的气息?”

“是你从未想过隐藏。”苍暮笑了,笑得猖狂,“你很嚣张,光明正大地挑衅我!”

“谁让你不肯告诉我你和那个新生之间的事情呢,那我只好稍微用这个发泄一下郁闷的心情咯?”

“拿我发泄?”苍暮一声冷笑,掷地有声,“够胆。”

“可不是,苍少,要来一架吗?”

“满足你。”徒手一挥,从空气里抽出一把冰刃,寒气缠绕他的指尖,锋利的尖端指向北冥宫川,苍暮咧嘴笑了,“你似乎对新生很有兴趣。”

“是挺有兴趣,只是不及你。”北冥宫川似乎将他看得很透,“你很在意他。”

“我不想让任何人动他,他是我的玩具。”苍暮挑着眉笑,笑容邪气,“是我至今为止见到过,最满意的玩具。”

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渐渐地因亢奋而颜色愈发鲜艳!

北冥宫川虽表面上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底却是惊异!

苍暮他,难得的,在兴奋!

自从她死后,苍暮似乎再也没露出过这样真正兴奋真正在意的表情过,难道这个新生,真的如他所说,实则深不可测?!

北冥宫川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一般,倏地一下,手里的火焰暗了下来。

苍暮眯眼,不知道他这是做什么。

“我忽然间想起一些事情,今天也不打了,改天有空找你打!”

这么说着,身体已经从平地一跃而起,暗夜里他的长发铺散,苍暮站在那里,却听见风送来的他的低吟——

“阿暮,愿你不要忘了雪儿才好……”

雪儿……

苍暮全身一颤,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竟是有痛意,渐渐,渐渐地蔓延上来。

这两个字是苍暮全身上下最致命的软肋,稍一触碰,疼痛便伤及血骨,夜里他会做噩梦,每每都是鲜血在她身下绽放的场景。

吸血鬼,怪物,杀人凶手。

一连串的词语,足够压垮他,足够让他窒息。

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苍暮几乎是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皇族馆,他洗完澡躺在床上,表情痛苦,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般,肩膀发颤,颤抖许久,他伸手抓住了被子,终于发出绝望的呜咽。

“不……”

“不要……不要死……”

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鲜红的血色。

少女死气沉沉的脸,终于不再有了任何的温度。

苍暮清晰地记得她的身体被车子撞飞出去那一瞬间,仿佛一只断掉了翅膀的蝴蝶,就那么跃过他的视野,翻滚着落下去,传来一声闷闷的重响。

随后,身下有血花绽放。

那个时候他站在人群中央,俊朗的脸庞不再有他平日里的张扬鲜活,剩下的,是死一般崩溃。

“雪……儿……”喃喃着念出那个名字,人群中有人尖叫逃离,更多则是将那躺在地上的少女包围起来,救助车闪烁的红灯,那原本代表着他身份的鲜艳的红色,竟成了他最为憎恨的颜色。

他,厌恶自己,厌恶自己是一个吸血鬼,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那么多年,只身一人,形单影只,他活的像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夏筱雪的出现将他生命里最最或缺的那一部分填满了,而如今,所有的温暖,却再一次被上帝收回。

他自嘲的笑,是的,做错事情的人,该是他。

是他去靠近那些根本就不会长存的温暖,是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他妄想挣脱开这一切黑暗的禁锢,渴望爱和被爱。

然后,被捧上高空,然后,被狠狠摔下。

夏筱雪死了。

苍暮不知道,一个吸血鬼竟然也会心痛,心痛到无以复加,心痛到他陷入一种梦魇的状态,那段日子他每每睁开眼睛,便会伸出手抚摸那个再也不存在的人的脸庞,眼神温柔,声音亲昵,“雪儿……”

母亲欧阳暮夏躲在门后,望着他对着空气自说自话,哭得泪如雨下。

那一场灾难,几乎毁了他。

他开始病态般地臆想出那个早已消失了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他说出真相,他知道自己这样根本无法满足根本无法自救,却还是像是喝了毒药一般上了瘾,她还在身边,是的,她还在他身边。

家族里所有的人,看到他的眼神都是心疼和怜悯的,他们说,苍少病了,得了一场心病,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议论声被父亲苍夜听见,严厉的父亲一拳打在他脸上,“够了!那个人类已经死了!”

那一瞬间,所有绝望的表情都出现在了苍暮脸上,可他并未发狂,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是一种绝望到极点之后的麻木,表情痴傻,眼泪,却是渐渐溢出眼眶——

“为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

“为什么……要打破我仅剩下的美好……”

这场梦,这场他不敢醒来的梦,终于,分崩离析。

在那之后,众人都说,苍少变了。

仿佛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之后,变得坚硬而封固。

他的眼里不再有温度,那双漆黑的眸子冰冷像是一块黑曜石,尖锐,刺伤他人,更刺伤他自己。

他开始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包括自己的父母。

很多时候,他都一个人沉默着,一个人练习异能,一个人承担责任。

他是下一任血族之王,他身上拥有被族人们捧在顶端的浓厚的纯种血液,可这些所谓的崇拜和敬仰,只让他觉得可笑。

他是吸血鬼,人类的时间对他来说,太短暂了,可他讨厌他现在的样子,永生,所谓的永生,将他禁锢在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寂寞里面,没人来解救,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

他的母亲欧阳暮夏几次去看他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训练场里,手里抓着冰凌,一道道鲜血顺着冰刃滑下来,颜色竟是带着几分凄美的妖娆。

他仿佛察觉不到疼痛,回眸看见自己母亲的那一瞬间,眸子里迅速略过一丝情绪。

欧阳暮夏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万分的心疼,“暮儿,你这是何苦……”

“无所谓了。”

当时的他是这样说的,眼里绝望得如同一般死水,“反正接下去几百年的时间都得这样过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欧阳暮夏捂着嘴巴流泪,上前将他拥在怀里,“暮儿……我的暮儿……你何时才能走出来啊……”

走不出来了,母亲。

一辈子,她死的那刻,我的灵魂也跟着死了。

——戛然而止。

苍暮睁开眼睛,从回忆里醒过来,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床边有一盏小台灯,夜里总是发着微弱的光。

台灯的款式很旧,像是从穿梭时光很久很久以前带过来的,灯光也不亮,很暗,然而正是这暗淡的光,却是最能让苍暮觉得安心的光。

像是他的世界里唯一的光。

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羁绊,可是苍暮知道,自己还没醒,还没从那个梦魇里清醒,若是真的将所有的情绪忘得一干二净,那么这盏台灯,又为何会在每个夜晚里苟延残喘地亮起,像是他苟延残喘的心脏,将他弄到重伤,弄到濒死,弄到万劫不复。

去看时间,发现是凌晨两点,苍暮深呼吸一口气,眼睛幽幽的亮起。

吸血鬼的身体会伴随着年龄的增加越来越强大,可以不用再睡觉补充能量,甚至到了一定的阶段以后,不管受了什么伤都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复原,前提是被银器不刺穿心脏。

苍暮的父亲——苍夜,即是这样的血族,强大无比,站在绝对的顶峰。

现在他自己的年龄在血族里还不算很大,所以自我恢复能力自然而然没有那些力量强大的吸血鬼来的厉害,甚至说,除却异能,他现在也像是一个普通人,会流血,会受伤,也需要睡眠时间,只是……不会很轻易地死掉罢了。

死……?这个字已经变成了苍暮的奢求。

...

再次醒来,天边已经露出点点鱼肚白,苍暮睁开眼睛,有零零星星的光线进入眼帘,他伸手,熟练地旋转台灯的按钮,将台灯拧灭。

这个时候,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苍暮刚说了完请进,心说还很早啊这么一大早谁过来串着门玩儿,却见奕阡移开门,跟阵风似的卷进来了。

我擦,昨儿喝的那碗中药是馋了金坷垃吧?现在活蹦乱跳成这样。

苍暮见她那副样子,将被子往自己身上扯了点,做完又觉得好笑,自己怕什么,还怕被这个瘦了吧唧的小子占便宜?

“北冥宫川……北冥宫川……”奕阡冲到他床边,喊着北冥宫川的名字,苍暮摸摸她脑门儿,“嗯?没烧啊?奕阡,这是几?”

伸出俩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二!”奕阡猛地一拍苍暮的手背,苍暮吃痛将手收回去,一边揉着手背一边道,“没傻啊,怎么就把我看成北冥宫川了呢?”

“谁叫你北冥宫川了啊!”奕阡对苍暮的理解能力持怀疑态度。

“刚你不自己跟我喊来着吗!”苍暮吼回去。

“我下边还有话呢!让你伸出俩手指来给打断了!怪我?!”

奕阡也吼,苍暮见惯了她顺从蔫吧的样子,很少看见她这副“精神抖擞”的状态,还愣了愣,哎呦卧槽,一碗中药喝了连豹子胆儿都有了。

“……准奏!”想了想还是将到嘴边的话换成了这俩字,奕阡先是默了默,随后装模作样拱了拱手道,“禀皇上,臣以为,北冥宫川那厮,心机城府极深,臣日后不想与他再有往来,望殿下出力相助。”

苍暮挑眉,心机城府极深?论心机,你奕阡若是屈第二,谁人敢当第一?

“说人话。”苍暮又是把话憋回去,一边想着自己倒是最近跟奕阡越来越像了,真话都往肚子里咽。

“……不你让我准奏的吗!”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平日里没见你这么听话!”

“我平时还不够听话吗!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我追狗我不撵鸡!”

“那好啊,现在给我去抓只鸡来!”

“苍暮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爷啊!”

“你不是说自己听话吗!”

“你就喜欢在这点上跟我抬杠!我和你说的正事你都不闻不问!”

“怎么样!你这么**来打我啊!”

奕阡撑起手臂翻身**,伸出手指就在苍暮脑门上“蹦”了一下,“你看我敢不敢!”

苍暮望着奕阡的动作,倏地就笑了。

原本抑郁了一个晚上的心情,在她的取逗之下,渐渐有些开明起来。

苍暮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拉着她压在自己身上,两人气息交错间,她望见他的眼里满是笑意,“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让我在北冥宫川面前保你?”

“我昨天晚上没让他弄死……”

奕阡说着话的时候,脸上还一副心有余悸惊魂未定的表情,看得苍暮浑身一个机灵,“你们这是做什么了?”

“谁知道他脑袋里想的什么。”

奕阡愤愤地隔着被子一拳捶了下去,作为泄愤,谁知苍暮猛地一个弓身,捂住裆部,“你丫找死!”

奕阡的脸腾地红了,“抱歉抱歉,下次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

“……没,不敢了。”

“……”苍暮一边神色纠结地看着她,一边道,“继续说。”

“他在试探我。”

奕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缕寒光,苍暮凝着她,倏地笑了,“北冥宫川在试探你?”

“是的,估计他在怀疑我的身份。”

没错,北冥宫川的确在怀疑她的身份,那么她就将计就计,故意光明正大地把这一怀疑告诉给苍暮,苍暮大概也不会想到,她一边说着被人怀疑,事实上身份确实有蹊跷吧?

“怀疑身份……?”

苍暮将她的脸拉近了,奕阡几乎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胸口,“或许是呢?他对外人一向抱有警觉性,奕阡,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奕阡心中警铃大作!

她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脸蹭到了苍暮的嘴唇,急促的呼吸声缠绕在两人之间,奕阡的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惊慌,“我……”

将她所有的慌张尽收眼底,苍暮眯着眼睛,声音沙哑,“你什么?告诉我?”

“我是神之一族的下一任继承者!”

手足无措间,奕阡只得搬出神之一族的身份来镇压身下的男人,果不其然见到苍暮的眼神猛地一深,接着他的低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早就听说神之一族的继承者们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其中最为资格的那个少年相貌惊人天资卓越却又心机极深,说的,可是你?”

那眼里的嘲讽毫不保留地射向奕阡,她如芒在背,整个人僵硬。

“既是神之一族,又为何来到我们学院?”

是啊,神之一族向来不屑与他们这类怪物为伍,他们总是高昂着脑袋,自诩乃天神之子,姿态高高在上,这是被上帝宠幸的一族,和他们不同。他们要步步算计,要提防别的家族的野心,要踌躇如何在这片异世界大陆上生存,而神之一族永远不用担心这些,上帝太过偏爱,将所有幸运都送给了他们。

他们的力量强大,他们生存的环境优越,他们的身份……更是高出他们太多。

异世界,有太多的怪物,南边谜林盘桓着狼人族,西方月下居住着血族,东面丛林乃是精灵族代代生存之地,向北则是魔法师传承的源头,中央更是居住着各种小部落,矮人,魔怪,除却还有一个未知的家族外,最得天独厚的,便是那隐藏在深不可见的天上天里的,神之一族。

苍暮的眼里有红芒渐渐亮起,奕阡倒抽冷气,“我……”

“果然……是带着目的来到玛蒂的吧?”

说话间,杀气迎面扑来!

奕阡猛地从床上挣脱开苍暮的禁锢,身体向后躲开苍暮突然间发动的进攻!

谁知当她正要警觉地思考对策的时候,苍暮却是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笑容玩味,从床边走了下来。奕阡的视线从上往下看他,结实的手臂,细长的手指,精致的锁骨,瘦削却并不单薄的胸膛,隐隐透着腹肌纹路的小腹,还有…莫名地养眼。

啧啧,真是一具美好的**。

奕阡从不掩饰自己对美的追求,就那么站在床边,大刺刺地看着他,毫不回避。

对嘛,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态度,要是跟那小女生一样捂着眼睛红着脸跑出去,一边嘴里还带着几声尖叫,那情形……卧槽这他妈又不是拍狗血偶像剧!

奕阡的眼神挺潇洒无惧,苍暮的身材让她相当满意,没有那种夸张的腹肌,没有布满肌肉的胸膛,嗯,线条挺美,起码在她见过的几个男人里面,这身材算是挺合她眼的,再配上他那张脸,给你打个9分吧,不错不错。

“……”苍暮看她的眼神貌似还带着点在超市货架上挑东西的表情在里面,撇过眼去,从一边的沙发旁拿起衬衫。

随手扬起的衬衫擦过奕阡的脸,他就套了两个袖子进去,没有扣纽扣,转身走向一边的小茶几,用电热水壶给自己烧了水,接着走进洗手间。

苍暮在里面刷牙,奕阡竖在门口往里面瞟他。

“……”苍暮刷牙的动作一顿,“你没刷牙?”

奕阡有些尴尬,“那什么……四点不到就从北冥殿跑出来了,所以没来得及……”

苍暮打了个指响,原本安安静静地放在一边的脸盆飞起来,落在了设计精良的洗手台的另一边,奕阡愣了愣,这是?

苍暮跟着又打了一个指向,一条毛巾慢悠悠的落在了脸盆里。

“……额……”

“你先洗脸。”苍暮看她愣怔的表情,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好一边含着牙刷一边道,“一会我刷完牙了你在刷牙,错开来做。”

奕阡走进去拿着脸盆接水,一边装作表情嫌弃地说道,“离我远点,牙膏沫子喷的我一脸。”

“呲——”苍暮呲了呲他那口大白牙,包括吸血鬼特有的惹人注目的獠牙,奕阡觉得脖子一凉,上次做噩梦梦见被他吸血,现在想来还是有点后怕,她全身毛孔收了收,跟着拍了个马屁,“牙口不错小伙子。”

苍暮没说话,默默转头漱了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低着头,水珠滑到他下巴上,摇摇晃晃地摔了下来。

奕阡拿着毛巾擦着脸站在一边,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了?”

不会是要吐吧?

“……”苍暮发觉自己对这个新生真是越来越无语了,他抬了抬下巴,“洗你的。”

奕阡洗完,苍暮将牙刷杯子递过去,另一只手将毛巾拿了过来,直接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在上面洗,奕阡挤了牙膏把牙刷往嘴巴里塞,望着眼前镜子里动作和谐的两人,奕阡一顿,唉,这是怎么了,有一种fg要立起来的感觉……

果然,这么想着没多久,两人眼前的镜子倏地碎裂!

苍暮几乎是在同时将奕阡拦至身后,密密麻麻细碎的玻璃渣刺进他的后背,苍暮闷哼一声,咬牙承受,原以为结束了,下一秒,碎掉玻璃后露出的那一整面墙都开始出现了裂缝!

奕阡一口牙膏沫子喷了出来,操什么节奏!

苍暮的眼睛猛地亮起来,寒气释放出来那一刻,手中一团白烟凝成了一面巨大透明的冰墙,在冰墙形成的那一刻,有无数的土块碎石朝着他们两人击来!

苍暮挥手一挡,冰墙和石块撞击发出剧烈的声响,奕阡整个人都吓得愣住了,导演要不要一大早就开挂啊!

“啧。”那位控制着冰墙的少年冷笑了一声,“是寂秋。”

“寂寂寂寂秋……?!”那个单纯无害的正太!?

“他的杀伤力可不比未溪诀那个暴脾气低啊……”

低沉的声音从苍暮的嘴里溢出,他在笑,还带着点隐隐的期待,“正好,好久没打一架了……”

雅蠛蝶——!!奕阡冲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咕噜咕噜漱干净了嘴里的泡沫,苍暮望着她的动作,简直要咆哮,大哥!我这儿都快打起来了你还顾着刷牙!

奕阡随后躲到了苍暮的身后,苍暮看着她抓着自己的衬衫一角,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一只小白兔,心情总算好了点,“往后边靠一靠,小心点,要开打了。”

“等等一下我还是不敢相信……”奕阡从一边露出了个脑袋来,这个时候,那堵墙承受不了裂缝的侵蚀,轰的一声坍塌!

奕阡的视线一下子紧张起来!

烟雾朦胧中,有人从那堵坍塌的墙中央走出来,奕阡抬头看向他,心头一颤!

寂秋站在那里,嘴角的笑意不再似往常一般温顺可爱,带着满满的都是恶意,一双眼睛染上浓重的杀气,此时此刻的他竟有些妖孽,分不清楚男女,他在笑,笑得狂狷,“苍暮,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泠。”奕阡听见苍暮是这么说的。

“嗯?”奕阡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叫他什么?”

“泠,三水令。”说着话的同时,苍暮的视线依旧死死锁在寂秋的身上。

“他……他不是寂秋……”

“寂秋只是他正常的时候的那个人格,现在这个,是泠。”说完的同时,手中的冰凌朝着泠狠狠刺去!

泠上前聚拢起土块,随后手指轻轻一弹,石块炸裂开来全部射向站在冰墙后的苍暮和奕阡!

奕阡望着那些射过来的碎石,瞳孔在瞬间紧缩!

寂秋的表情从未有过的邪气,他似乎是玩味地一笑,看着被石块包围的两人,手指收紧间,越来越多的泥土堆在了奕阡和苍暮的身边!

苍暮抬头笑了两声,道了句“有点意思”就召唤异能,猛地爆开来的寒气一下子冲散了所有的碎块,气场震得整栋房子都在颤抖!

奕阡望着苍暮猩红的双目,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才开始认真!

原本是血红的眼睛里,渐渐出现了一道竖着的瞳孔!

暗红色的竖瞳,那是真正野兽才拥有的眸子!

苍暮亢奋得全身都在发抖,他的笑意甚至带着点癫狂,手一挥,脚下的地板剧烈震颤,紧跟着,几乎是在一瞬间,整座房子里所有的角落都被凝结上了冰块!

“有意思……有意思……”

苍暮在笑,笑声低哑,宛若死神的低咒,令人不寒而栗。

无数漂浮在空中冒着寒气的尖锐冰凌在他的控制下,手指转动间,所有的尖端都直直指向了那个挑战者,泠!

“寂秋!”奕阡站在一边,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若是贸然出手,会暴露自己身份,若是不出手,寂秋怕是……敌不过苍暮啊。

怎么办,这个时候,应该是去找帮手吗?

奕阡的大脑一片混乱,对,还有未溪诀!这个暴脾气的未溪诀看起来等级不低的样子,或许可以制止这一场快要陷入疯狂的战斗!

只是在这个时候,熟悉的电流撞击声窜入耳朵,奕阡转头看去,对面的未溪诀穿着睡衣,发丝凌乱,手里兹拉兹拉地跳动着电火花,表情阴沉,“你们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蛋,吵醒了老子睡觉知道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暗紫色的电流击向那两个闹事者,苍暮和泠皆是身形一闪险险躲开,未溪诀粗喘着气,“知道躲?虚毛线?!”

“想打架是不是?好啊!奉陪!”

奕阡就差没喊出声了,我靠不要啊大哥连你都要跟着搀和进去吗!

那就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但是未溪诀没等到奕阡开口阻拦,手里聚集起来的那一团巨大的电流团就朝着泠狠狠射去!

泠眉心一跳,聚拢所有的土块来挡,下一秒,脸边却是有冰冷的利器擦过!

那是一截锋利的冰芒!

未溪诀加大了力道,雷电震得整座房子又开始摇晃,奕阡觉得房子快被毁掉了,她惊恐地看着那三个陷入战斗状态的所谓皇族殿下,脚步不稳倒退几步,手足无措。

若是梵在就好了,梵可以入侵他们的思维意识,消除他们的战斗念头,只是现在撇开梵在学院特供病房里休息不说,就算他现在在皇族馆,之前也因为动用异能受了内伤,怕是难以阻挡眼前这群男生……

难道只有自己出手了吗……

奕阡咬牙,闭上眼睛,下一刻,整个房间内的气息波动都变了!

风声飒飒作响间,有人从那个窗口跳了进来!

火红色的头发,狭长的双眼,那是先前让奕阡避之不及的北冥宫川!

“啧啧啧,一个个都玩得这么大发,若不是我受到了大地的震动赶过来看看事情,你们不知道要发展成什么样。”

指尖把玩着一团火焰,仿佛那滚烫的温度烧不伤他一般,北冥宫川靠近了奕阡,“你就没所作为?”

奕阡正想说我倒是想露一手呢,结果你装逼似的从窗户那儿跳进来了。

北冥宫川却又是笑,捏住了奕阡的下巴。

这是奕阡第二次被他捏下巴。

这帮殿下们真是爱好一个比一个奇怪,有摸脑狂魔的,现在又出来一个捏下巴狂魔。

大哥,我这纯天然的下巴,没有整容过,您也捏不出啥塑胶来,就不能放了我去管管那边的正事吗!没见着人家都打起来了吗!

蓝紫色的电流,土黄色的石块,白霜色的冰刃,异能的光在她眼前不断地闪耀,惊心动魄,像是在看一场电影一般紧张得不能自已。

这万一要是被伤及了,后果可不是先前那一碗中药可以承担的。

只是眼前这个火红色头发的男人并未打算出手,就这么一直捏着奕阡的下巴,眼神深邃,“我终于明白苍暮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有兴趣了……”

在奕阡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眼前那张脸忽然间一下子接近,跟着有冰凉的唇贴在了自己的唇瓣上!

奕阡脑袋里就跟被雷劈了一样,轰的一声炸响!

妈妈的吻这个男人居然敢吃我豆腐!

手指刺破掌心,呼啸的风带着奔腾的怒意卷向北冥宫川!

北冥宫川觉得身后有杀气袭来,他迅速抱着奕阡闪身躲开,原本站着的地方,赫然多出了一把冒着冷烟的冰刀!

苍暮眼带杀意,“北冥宫川,我说过他是我的人,你简直找死——!!”

“玩具被抢了吃醋了?”北冥宫川笑着更加用力搂住奕阡,“不过是一个男人,你吃醋了?”

苍暮没说话,眼里的杀气却是更甚一分,连未溪诀和泠都停下了动作,看着战火渐渐地将北冥宫川也牵连了进来。

奕阡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收缩,这个北冥宫川,难道一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女生的身份?!

果然,那次让他治疗的时候自己就暴露了!

想要使劲挣脱开北冥宫川的怀抱,却被他死死锁住,他在她耳边低叹,像是要激怒苍暮,“初吻?”

奕阡出人意料地迅速回答,“不是。”

“……”北冥宫川的表情有点呆愣。

奕阡继续会心一击,“我以前谈过恋爱,真的,不骗你,初吻有啥好在意的,长那么大了初吻还在倒是稀奇呢。”

北冥宫川的脸开始扭曲,“你知不知道我有洁癖?”

奕阡笑着反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有洁癖?”

言下之意,她还嫌他脏。

北冥宫川愤怒地将她摔了出去,奕阡却是矫健地翻身,稳稳落在了苍暮的身边。

果然比起这个升了级的亲吻狂魔起来,还是被摸脑袋比较能让自己接受一点。

奕阡很明智地选择了和苍暮一条战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要看看谁技高一筹!

不就是一个吻,姐姐我亲过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男人你也不是第一个,要是被恶心到了就赶紧滚,我还嫌弃你呢!

奕阡在脑袋里默默的给北冥宫川打了个叉,此人,拉黑名单!

对面北冥宫川一脸厌弃的表情,长发飘扬,手里的火焰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怒火,猛地扩大上窜,奕阡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却没料想下一秒,腰身被人搂住。

苍暮笑得不羁,“虽然你这个新生一直以来都是个闷包子,但是脑袋还是很活络的嘛!”

奕阡不解地看着他。

“选择我就对了,我护你无恙!”

我护你无恙!

这句话,简简单单五个字,在奕阡以后的岁月里烙下了烙印,很久很久以后奕阡会笑着回忆起这段情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眼神却很疼,“当时大概是,义无反顾地相信了他吧。”

义无反顾地,将自己所有的信任都上交给了身边的男人。

奕阡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被感动的时候。

关于类似这样的话,曾经也有人对她说起,他说,阡阡,在我身边,你不会出事,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然后,作为保护她的代价,他死了。

大片大片的暗红色在他胸口绽放,像是一朵艳丽的彼岸花,流动着鲜血的颜色。

听不见周围的声音,被抽离了的空气,奕阡的瞳孔无限放大涣散到极致,她呆愣着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昔日爱人。

那一刹那间的画面,成了奕阡午夜梦回间被惊醒无数次的梦魇。

过去是一簇扎得奕阡遍体鳞伤的荆棘,它每分每秒都在收紧带刺的藤蔓,那些毒刺扎进心脏,疼痛蔓延肺腑,扩至胸腔,奕阡觉得,总有一天,她会被这些晦涩的过往彻底侵蚀掉。

被吞没,被击碎。

一路走来所有的防备,实则脆弱得满满都是漏洞,她的弱点太多了,随处可见,而来人却毫无怜悯之心,笑着将刀推进她的软肋。

她动弹不得,反抗不得,只能承受,只能一遍遍重复绝望。

她觉得她也病了,她总是会把别人当成他。

她把苍暮当成了他,因为那句无比相似的话语,让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黑暗过往再一次升腾而起,熟悉的疼痛感来袭,这一次,竟带着毁灭般的快感。

是你吗,是你吗,是你重新回来找我了吗……?

苍暮似乎是察觉到了奕阡看向自己的火热的眼神,下意识抬起眼睛和她对视,视线交错间,他竟是直直望到了奕阡眼里的触动。

她在挣扎。

更加用力搂紧了奕阡的腰身,苍暮低沉的声音在奕阡的耳畔,听起来竟是说不出的性感,“奕阡,要爱上我了?”

“……”奕阡猛地回神,能本反击,“死基佬不要脸!”

“……”苍暮抿了抿唇,看着她生气的样子,莫名的竟觉得有些可爱。

手里的冰凌在他的控制之下,飞到空中,苍暮笑着将视线转向眼前的北冥宫川,依旧是在笑,可是眼睛里却猛地多出无数的杀意!

“啧啧。”北冥宫川在对面冷笑几声,“小苍,你为了这个新生,能做到什么地步?”

苍暮表情似乎是有这片刻的愣怔,但是很快那些情绪被他完好无损地收拾起来,他依旧是笑,笑意不羁,“我的底线,你永远都不知道在哪里,北冥宫川。”

一句话,狂妄的霸气惊天而起!

“哦?你的底线,我碰不得,她奕阡就能碰得?”

北冥宫川将手中的火焰往空中一挥,滚烫的热浪来袭,苍暮周遭的寒意猛地迸裂,一冷一热两股异能气息互相碰撞摩擦,奕阡咬着牙,死死攥着苍暮的衣角。

他说过,他会护她无恙……

可是……若是这一次的后果,也像那一次一般,那她,要如何去承受这接下来的剧痛?

奕阡心头一颤,她竟是在担心苍暮的安危!

脸色惨白,风吹起她的头发,发丝飞舞间,她感受到了苍暮身体传递过来的温度。

不像他的异能一般冰冷透彻的寒意,而是真真切切有着体温的,微弱的热度。

奕阡的眼神有些虚无缥缈,吸血鬼,也是会有体温的吗……?

为什么,会让她觉得,像是“他”在身边。

“他”明明已经死了。

可是……这些话,这些背影,这些举动,都和你太相似了,我真的……忍不住把他当成你……我不敢去看真切,我怕清醒后发现苍暮其实根本不是你,相似的,只是我所以为的。

萧,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想你想的快要疯掉了……

...

苍暮在战斗。

冰与火在半亮的清晨时分划出耀眼的光,冒着寒气的冰刃与滚烫的火球相撞,发出呲呲的声响,气场震得房子在颤抖,奕阡站在那里,抬头看向那个战阵中对应得从容不迫的少年。

他有着一双太美丽的眼睛,鲜红,妖艳。

双眸中那张扬而又诡谲的立瞳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可是奕阡是知道的,这双眼睛曾经可以滚烫到将她的灵魂灼伤。

她……好像被苍暮感动了。

奕阡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或许在经历了太多了以后,反而更直接地面对才能让自己好过。

每一次相遇的结局都是为了分离,所以她洞穿了一切的因果,封锁自我。

但是,现如今,那些锁链仿佛在被一点点震碎,关闭起来的那些真实的自我,在一股强大力量的拉扯一下,一点点一点点从裂缝里压抑着溢出来。

触动到她灵魂深处的,是苍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自己一开始是有察觉到的,自己的气场被他影响了。

但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他的感情,竟是已经强烈到了可以毫不犹豫相信他的地步?

奕阡猛地记起来,当时在北冥殿的时候也是这样,苍暮点头了,她才肯相信那碗中药是安全的,那个时候的反应就像是身体的本能,而现如今回想起来,这些本能,竟是让她没由来的开始惊慌。

她隐约察觉到,或许在自己心里,对苍暮的感觉已经开始渐渐发酵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是他?

最开始打碎自己所有尊严的,不就是他吗?

奕阡勾出自嘲的苦笑,她明白的,是的,她明白的,她知道那种感觉。

她不是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女孩子,天然而又无害,换句话说,事实上,她太脏了。

她的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液,她的肩膀上承担着肮脏的宿命,她的所有幸运都被毒害,所有幸福都被扼杀,她,本身便是一个罪孽。

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拥有感情?

即便是现在发觉到了对苍暮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又能如何?

奕阡自己问自己,奕阡,你又能如何?

你和他?

呵,别自取其辱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收回吧。

所有不该动的心思,所有不该有的念头,全部都收回吧。

即使伸出双手也未必能换到拥抱,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抱紧什么。

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他?他是帝少,是将来血族的继承者,而你,不过是一个卑微而又渺小的罪人。

趁着这一切还未开始,奕阡,就不要再有开始的念头了。

别给自己希望,因为得到的,终究只会是更疼的绝望。

奕阡感觉到有苦意在胸腔里蔓延,胸口传来窒息般的疼痛感让她眯起了眼睛。

对,不如更深刻一点,让自己吃更多的教训,将这些所有的痛苦都牢牢记在心里。

在下一次动心的时候就拿来捆绑住自己,若是再一次不安分,换来的也会是这样的折磨。

苍暮太优秀了,奕阡实际上是个女孩子,就算是再强大的女孩子,和苍暮长时间接触,也会被影响,何况是……被触动到了灵魂的她。

奕阡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苍暮和萧太像了。

所以她才会被感动。

萧死了,所以那些无处发泄无路可退的感情,才会转移到苍暮身上,才会让自己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她知道自己对苍暮有了不能有的感情,所以到此结束吧。

苍暮,让我远离你,让我不再受你的影响。

怕只怕,到最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拔刀相向。

是啊,她和吸血鬼,只能活一个。

这边的奕阡人海交战,那边的未溪诀却也突然间喊起来。

“奕阡!小心——!!”

奕阡转过头的时候,是寂秋,不对,是泠狂笑着扑过来的身影,只见他神情一震,似乎是扭曲到极致,奕阡闭上眼睛,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攻击继续。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泠却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发了狂一般抽搐,嘴里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咒骂声,眼神凶狠到了极点,奕阡脸色惨白地后退,就连苍暮和北冥宫川都停了下来,闪身飞回奕阡身边,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手臂。

奕阡猛地回过身,倒抽一口冷气,看着眼前那个不断抽搐痉挛的男生,她捂住嘴巴,“寂秋这是怎么了?”

“是泠……”苍暮沉吟半刻,声音低沉道,“是泠在和寂秋作斗争。”

奕阡从未想过,那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寂秋,另一面居然是凶狠扭曲的泠,这两个人格一正一反截然不同,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寂秋……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不能是这样?”苍暮挑眉邪笑,“每个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寂秋的秘密或许就是这个。”

“害怕了?真相这么残忍。”

“没有……”奕阡望着眼前的泠,声音颤抖,“只是觉得好心疼,好心疼寂秋……”

“他刚刚一定是不想让泠伤害我吧,你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啊,该是多痛苦……”

苍暮皱起眉毛,伸出手下意识想去揉奕阡的脑袋的时候,却被她稍稍一偏脑袋躲开。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一瞬间,他好像察觉到,她在抗拒他。

战争的结束是以一场带着点搞笑的戏份的方式,泠果然如大家所料,最终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北冥宫川不情不愿地带着他去恢复,皇族馆里很快就剩下了未溪诀,苍暮还有奕阡三个人。

房子被损坏得极其严重,在寂秋醒来之前,大概都只能维持这个像是经历过世界大战的面貌。

奕阡微微叹了口气,就走向对面自己的房间。

“你去哪?”没走几步,手腕被人一下子拽住,奕阡没有回头,那个声音太熟悉,熟悉到光是听声音就能知道是谁。

可她故意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上下挥舞了一下,想要挣脱开苍暮的掌控。

苍暮抿了抿唇,脸有些拉下来。

“你怎么了?”好像在生我的气?

未溪诀也察觉出了两人之前这个奇怪的气场,他望了望奕阡,又望了望苍暮,愣是没想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只好站在那里,一脸呆愣地看着他们。

“走吧,溪诀。”奕阡甩开了苍暮的手指,十分亲昵地喊了声未溪诀的名字,未溪诀被她的声音苏到,浑身上下一个哆嗦,但脚步还是跟了上去,“怎么了?”

“奕阡!”

身后,有人在喊她,声音里还包含着浓重的焦虑和疑惑。

可是奕阡连头都没有回,甚至脚步都没有停顿。

她对自己说,是啊,就这样吧,不要回头,绝不回头。

否则的话,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苍暮不知道奕阡为什么突然间就翻脸了,真是奇怪,他能有什么好翻脸的?该生气的不是自己吗!无缘无故给自己甩脸的是他奕阡!

视线死死锁着奕阡和未溪诀并排走出去的背影,苍暮的瞳孔无意识地紧缩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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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溪诀帮寂秋请了病假,并且在离开皇族馆后给皇族馆设下了结界,这么以来外人就看不出来皇族馆现在残损的样子,确认无误后,他和奕阡带着书本走向了教室。

“啊啊啊!快看!是奕阡!”

“奕阡王子好帅啊啊啊啊啊我又要被苏死了啊啊啊啊!”

“奕阡奕阡奕阡!未溪诀未溪诀未溪诀未溪诀!”

“未溪诀和奕阡并排走显得好有feel呦!我要爱上这对c了啦!”

“卫衣党们快点消停吧!翻译才是真爱好吗!”

“呵呵哒你们翻译党又厉害死了?我们牧医党都还没说什么好吗?”

“牧医党也真好意思说出口,前面那些c拉郎配的也是够脸大的,记忆党高举旗帜!记忆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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