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伸手将关本法往一侧推开了,关本法竟也没发作,只是疑惑地看着他径自朝闫欣走去,甚至没有开口阻拦。
闫欣琢磨这人的身份——在祭天台中,能让关本法被推的情况下,一个字都不出声的只有一人。
她直视着这个和三年前在祭天台中见过的模样已经大相径庭的云长青,道:“云大人。”
云长青拢着双手。
“原来如此,你长得像你娘。气息才像你爹。”
一句话,闫欣背后冷汗都下来了。
他怎么认出她的?
她忍住警惕,疑惑地打量他。
“我父母过世多年,云大人还认得尤家的远亲?”
云长青继承了云家一贯目中无人的脾气,他不可能去认识前驸马的远亲。
云长青微愣,同时站在原地没再往前迈步了。
他迟疑道。
“我原以为想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三年了,我以为你死在那座宅子里,到底还是天佑英才。”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但是闫欣绝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身份。
“我们见过吗?”
云长青笑了声,低声说:“放心,我不会拆穿你的身份。否则我也不会专程等平南郡王走了才让关本法喊你。”
闫欣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给她一头撞上软棉花感觉的人,暗道这人不好对付。
云长青侧了下头,大约见到了尤府内有了动静,便抬手和和气气地往边上一请,说:“知道你不方便,我们寻个角落可好。”
以闫欣在盛京当中混迹三年的经验来看,对人客气之人,毫无例外都是对自己有所图。面前这个人带了关本法,分明是在给自己挖坑——准备埋了自己那种。
“我以为云大人是为昨夜我同关统领所言才来见我,但您似乎不是。”她巍然不动站在原地,“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无头苍蝇一样到处都是翻找的人我们也在找,线索我们也已经有了。”
云长青道:“我不是为这件事来的,只是想……”
闫欣定定地看着他。
云长青低声道:“说话也不行?……也是,锦衣卫向来和尤府不合,还是下次找个更合适的机会罢。”
这人自顾自站在自己面前说话,姿态配合自己微微倾向自己,双手随意地搭在腰后,一双看似略浑浊的浅灰眼珠却是片刻不离盯着她。
闫欣觉得自己不说话,云长青大概会一直说下去。于是开口打断了他,说:“没人说您讲话很故弄玄虚吗?而且您应该认错人了。我不知道您抓了些人有什么用处,但这些人尤府要用在长公主的大祭上,一个都不能少。”
“您要是杀了,就得想办法给我们补回来。”
她话锋一转,继续说:“不过我听说祭天台最近一直在头疼偃偶质量不好的事,想必你们也找不来能让平南郡王满意的人。”
云长青静静地听着,不插嘴面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很喜欢听面前一个小姑娘在跟前撒野。
他特地等闫欣说完,笑了起来,说:“有理有据,祭天台的情况分析得很准。昨日你同关三说的那番话,想必也知道祭天台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抓这些人。”
“我也实话和你说,你很聪明,应当也猜到了。为了补一些陈年漏洞,我们确实也需要抓一些人来交代。”
云长青无奈道:“或许你会觉得我们是故意利用这次机会来做点什么事。但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是真的无奈之举。”
闫欣没对他这番话表示什么,只淡漠地问道:“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长青一下子没话了。
闫欣道:“郡爷特地带我出来只是和您说那些人你若杀了,就要想想后果。我已经说完了。恕民女有事在身,不送大人了。”
说完,她立刻转身,回头便见到尤三姐已经出来了。
她加快了几步,往尤三姐那边小跑过去。
云长青在她身后出声道:“年底祭天台守祭,你会来吧。”
闫欣停住脚,回道:“看郡爷,他想带我去,我便去。”
尤三姐迎上去,往云长青那边福身行礼,道:“大人,来了怎不让人知会一声。府内已备好了茶水,可要进来坐一坐?”
云长青没有应她。
闫欣回头看他背对着自己,走过关本法,继而身影消失在转角。
尤三姐低哼道:“云家的人当真是目中无人。”
闫欣冷笑,说:“方才面对我时可不是这模样。”
尤三姐拉着她进了府内,小声问:“他说什么了?”
闫欣道:“他想套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