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真是‘鬼’市
在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商陆忽然放缓了脚步，伸出手，摸了摸随身背着的伞兜。
一只柔嫩的小手从伞里伸出，捏了捏他的手，似乎在对他说：“我在。”
商陆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三娘跟在身边，便是此行有危险，他也不惧。
出了房间后，商陆环顾四周，发现所见全是古怪烟雾。
哪怕商陆的视力、听觉远超旁人，也遭到了这片古怪烟雾的影响，看不见客栈里面其它的房舍情况，也听不到这客栈里面应有的声响。
商陆唯一能够听到的，便是烟雾中吹起的阴风，这声音呜呜作响，就像是清明时节，人们上坟时的哭泣声。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商陆还是下意识的朝着朱全、杜风和屠罴等人住的通铺房张望了一眼，琢磨着要不要带上他们。
然而，带路的提灯老妪，却是一点要等他的意思都没有，自顾自的往烟雾深处走，很快身影就隐没在了滚滚烟雾里，只剩下提灯的幽光忽明忽暗。
商陆略一琢磨，打消了去叫朱全、杜风等人的念头。
按照他这两日里打听到的消息，鬼市每天晚上都有。
照这么说的话，此刻这种接引人前往鬼市的事情，肯定也是每天晚上都在发生。
可是在昨天晚上，商陆又是抓贼又是杀奸细，却没有看到去往鬼市的人，也没有碰见这些古怪烟雾。
说明这片古怪烟雾，应该是一种特殊的桥梁，勾连了现实世界与鬼市秘境。
烟雾内外等于是两个世界，便是商陆摸着烟雾走到通铺房，恐怕也见不到朱全等人。
想明白了情况的商陆，抚着刀，快步跟上了提灯老妪。
害怕掉队后，会迷失在这片古怪的烟雾里，难辨方向，无法走出。
很快商陆就跟着提灯老妪，走出了客栈。
客栈外面没有了烟雾遮蔽视线，蒙蔽听觉，但也不再是黑风渡，而是变幻模样，成了另外的城镇。
商陆之所以得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眼前这个城镇，无论是街道的布局，还是建筑的风格等等，全都与黑风渡不一样。
甚至是与巴国当今流行的风格，乃至其它诸国的风格，都截然不同！
反倒是跟商陆在云华山秘境里，见到过的一些建筑风格，很是接近。
“果然，从踏入烟雾的那一刻起，我就被带进了秘境。”
商陆在心中飞快得出结论，并再度伸手去摸伞兜，直到又摸到了三娘柔嫩的小手，这才放心。
提灯老妪依旧在自顾自的往前走，根本没管商陆在后面做什么。
商陆见状，也马不停蹄地跟上。
同时在心中，好奇的猜测着提灯老妪的身份——她到底是固陵郡巫院派到鬼市里的引路人还是鬼市秘境里，原本就有的人
如果是后者，与她接触，是否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就像是云华山秘境里的楚云和四不像一样。
商陆想到这里，便尝试着，要走到提灯老妪的身旁，好与之套近乎。
结果却发现，他加速，提灯老妪也加速。
他走得快，提灯老妪就走得快。
可是等他放缓了脚步，提灯老妪却又不会停下来等他。
于是商陆换了种方式，直接鼓动巧舌和诡辩术，想与提灯老妪套近乎。
可无论他怎么鼓唇弄舌，提灯老妪都不吭声，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
要不是此前听提灯老妪说过一句“开市了”，商陆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不会讲话。
因为速度飙了起来，没用多少时间，商陆便跟着提灯老妪来到了羌江边上。
秘境里的羌江，无论是规模，还是江水的汹涌程度，都要比现实中的羌江，更大更凶险。
甚至商陆还在江心处，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黑龙，仿佛是与羌江融为了一体，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岸边上的人群。
之前在城镇里，商陆跟着提灯老妪，一路上都没有见到旁人。此刻来到岸边，方才瞧见了其他人的影踪。
而在走近，看清楚了这些人的模样后，商陆禁不住后背发凉，生出了一道毛骨悚然之感。
此刻在岸边上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至少商陆目光所及，有百来号人。
这些人穿着纯色的纸衣，模样跟丧葬铺里面售卖的纸人一般无二，甚至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的尖利飘忽，仿佛鬼语，与他们的真声完全不同。
商陆心头一动，快步走到江边，借着月光探头看向江面，在湍急的江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果然，他也与岸边上的这些人一样，变成了一个肤色惨白，脸上还画着两团大红点的纸人。
而他身上携带的巫器、油纸伞等物，也纷纷变了模样，成了哭丧棒、招魂幡、铭旗、纸钱等物。
要不是摸上去，这些东西都还是原样，商陆真得怀疑，他是不是被人调了包。
“幻象”
商陆猜测，他们此刻的模样，应该是秘境营造出来的一种特殊幻象。
所有人都变成了纸人，身上携带的物件也变了模样。
这样就算有人在鬼市里面，看上了旁人的宝贝，不想出钱购买、易物交换，而想强取豪夺，也没有办法记住对方的模样特征，尾随出鬼市去杀人夺宝了。
至于在鬼市里面夺宝，更不可能。
商陆在这两日里，没少打听鬼市的情况，知道里面有一套完整的规章制度，保证公平和安全。
不遵守的人，会在秘境里失踪，连尸体都找不到。
商陆刚将目光从江水里收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几声惊呼：
“龙！快看江里有龙！”
“它在盯着我们，不会是想要吃我们吧”
“操！我就知道这个老虔婆不安好心，将我们引到这里来，是想拿我们喂江里的龙啊！”
商陆转身，看见了几个新来的人。
这些人也与他们一样，变成了纸人模样，在阴风中飘飘荡荡。同时在他们的身前，也有着一个个老妪，提着灯笼带路。
虽然这一次，商陆是站到了这几个老妪的前方，可他看见的，却依旧是这几个老妪的后背。
这些提灯老妪，就像是在后退着行走一样。
她们当然不可能后退行走。
要么是她们生的古怪，胸前身后都是一个模样。
但这可能性不大。
要么是这些提灯老妪的古怪，与他们变成纸人一样，都是幻象造成的。
甚至提灯老妪，本身就是秘境幻象的一部分！
与商陆不同，新来的这几个人，并不好奇提灯老妪，他们只是对盘踞在羌江里的黑龙感兴趣。
而那个咒骂提灯老妪是老虔婆的人，更是咆哮一声，身形猛然变大，如同一头魁梧的人熊，扑向了给他带路的提灯老妪，想要将其轰杀。
“嘿嘿，真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