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辽骂人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嗓子里,不上不下,憋的脸色涨红,还是手持笏板跪地道:“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只是崔宴……”
“崔宴奉旨办事,公正无私,朕心甚慰。”皇帝此言一出,再无人敢申饬崔宴。
崔宴此番做法是六亲不认,但又何尝不是大义灭亲?
可无论如何,就算皇帝堵的住朝臣之口,却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崔宴注定会因亲自带人查抄崔家这件事,而背负一世骂名。
而这也是皇帝想要的结果。
他喜欢崔宴这个儿子,但崔宴却不能做皇帝。
哪怕是有朝一日他让崔宴认祖归宗,崔宴也只能为辅佐君王之臣,而不能是继承厉氏江山皇位之君。
究其原因,只是因崔宴不是帝王之材,他太过于重情重义。
而为君者,最忌深情。
厉承昭看懂了父皇的心思,他想崔宴也明白父皇今日这般维护,将会将他推入何种境地。
厉承玺年纪虽小,却也已看明白父皇此番用意。
他担忧的看向崔宴这位表哥,却见他一脸冷漠无情,看不出半分喜怒。
“凡与南平王勾结谋反者,全族皆推出午门斩首!”皇帝冷酷无情下令。
这一次,他要让所有心怀不轨之人知道,谁敢觊觎他的皇位,不仅自己要死,更是会连累全族!
“陛下,请三思!”出列的是几位三朝元老。
其中有御史大夫朱齐贤,秘书监正苏归,光禄寺卿安原。
朱齐贤手持笏板先言道:“裘辽等人虽犯谋逆之罪,罪不可赦。可十多名大臣皆满门抄斩,怕是要引起长安动荡,还请陛下三思!”
安原也上前道:“臣附议朱大人之言!陛下仁德宽厚,何不责其首,宽其从,以显天恩浩荡。”
苏归也出列与他们二人站在一起道:“陛下初登大宝时,诸王中也有不服者。陛下仁厚,虽诛其首,却宽恕了谋逆诸王家眷,连未成年男子,陛下也未伤其命,只是将之流放到岭南。如今,陛下何不如当初一般,责其首,宽其从,以显天恩浩荡!”
三位三朝元老一出列,群臣也为这十多位大臣的家眷求其请来。
“臣等请陛下责其首,宽其从,以显天恩浩荡!”
皇帝看着下方跪了一地的臣子,他不辩喜怒的目光看向厉承玺问:“太子以为如何?”
厉承玺出列跪地道:“儿臣与众大臣一样,也恳求父皇能责其首,宽其从,以示皇恩浩荡。”
皇帝又将目光挪到厉承昭身上:“翼王,以为如何?”
厉承昭猜不透他父皇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只能遵从本心道:“责其首,宽其从,自是以显皇恩浩荡。可若是太宽其从,以后与谋逆之人勾结的人,便会有恃无恐,目无王法,目无君上。”
“嗯,继续往下说。”皇帝的脸上依然看不出半分喜怒。
厉承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宽其从可以,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不以严法震慑心怀不轨之人,天下便难安稳,百姓更不能在太平盛世之下安居乐业。”
“因此,儿臣以为,罚,是必然要重罚。但其家眷死罪,却可酌情宽容。”
“至于要如何论罪处罚……”厉承昭羞惭道:“儿臣愚钝,尚没有熟读我国律法,一切还要父皇英明神断。”